今年的秋天有點疲弱，一直到立冬節氣，還見到滿街人們穿著短袖衣服四處遊走。不過新店溪畔的象草卻準時開著長長地圓錐花序。午後沿著河堤單車道慢騎，視野間出現光復橋的時候，河岸邊的象草也開始隨風搖曳。

一早下了一場大雨，原本全付武裝騎訪平溪的路程，不得不暫停。這二個星期，天空不時飄著小雨，似乎嗅到一點秋未冬初的味道。午后沒有陽光，雲靄軟棉棉的天色灰濛濛的，站在河堤上，這才看清楚，整個台北城市充滿灰白色氛圍。

從出生在台北住了43年，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就連念書、當兵都沒有離開台北生活過。象草和光復橋也一直沒有遠離過自己的心中。民國62年左右，搬離萬華到中和定居。每天坐著爸爸的YAMAHA紅色50cc機車，到台北市大理國小上課。日本原裝的老式機車，類似現在的野狼125，好幾次被滾燙的排氣管，灼傷小腿起了水泡。不過我很喜歡，每天早上從板橋中山路，和爸爸一起騎機車越過用鋼纜拉起的光復吊橋。下午回家，由萬華這頭，要繞個大圈子才能上光復橋，坐在機車後面，很清楚看見，光復橋的鋼纜結構和橋柱造形。我想，因為光復橋的吊橋型式，一直能為父親接送我上下學的日子，留下更深刻的回憶。坐在爸爸機車後面好平穩，光復橋拔地而起的鋼纜，粗礦又充滿張力。

儘管光復橋充滿舊意的造形值得保留，但仍不敵城市無情的歲月成長。幾年後，拆除重建。這時我也從台北市轉學回中和鄉的小學，每天過著田園鄉間生活。那時經常跑到新店溪旁釣魚，要走到河岸邊，得穿越過茂密的象草森林。新店溪的岸邊，經常看見釣魚客用腳踩出來的象草平台，站在岸上釣魚。中正橋下的魚多到嚇人，夏天穿著短褲下水，從水裡站起來，魚兒也從褲襠裡掉了下來。秋天，象草開花，用手捏著像毛毛蟲的花，一收一放，它會在手裡鑽，換個方向，原本向上鑽的花序會反過來向下鑽。這是我對象草開花時，最有趣的印象。春未，清明節氣，象草盤據山丘下水澤邊。到中和灰窯公墓，幫掃墓的人割草整理墓園賺零用錢。很害怕遇到長滿象草的墓，堅韌的莖，用手中的鐮刀砍都砍不斷。這是對象草，最辛苦的記憶。

單車騎過了大漢橋下，有點陽光微現，沒去平溪又是一次失算。回頭騎到光復橋下，高高的象草迎著藍天，遠方的紅色橋柱亮麗了起來，河道、橋上一切都愈發整齊，象草少了、橋面寬了，河灘地也很平坦，我卻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攝影、文: 茶花小屋 2008.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