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兩頂假髮,一直放在我的儲藏室裏。
我的小姪子因此不敢到我的儲藏室,他覺得好可怕!
他曾經很生氣的問我:姑姑,為什麼妳要放這麼恐怖的東西在這裏?! ![]()
知情人的聽了都會哈哈大笑
除了他的膽小.天真.坦言以外,還笑他不懂,這是姑姑我以前每天要用的日常用品!
因為化療的緣故,我的烏黑長髮掉成了光頭。原本開朗陽光的我,雖然明知這是必然的結果,郤仍免不了黯然神傷。
後來我去癌症之友協會借了一頂免費的假髮,還固執的借了長髮。
那天,
我戴著毛線帽低著頭坐車到羅斯福路,心裏的鬱悶如同台北街頭鬱鬱的陽光,總是懷疑著陌生的路人們有嘲笑的眼光;
但當我戴上假髮以後,走在同樣路上,是揚著頭的.回到陽光普照的台中。
城市間的天氣並不是真的有這麼強烈的對比、
街上的路人不會留意到一個陌生的.踽踽獨行的婦人,
我也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根本不會有人在意我是毛帽或是長髮;
但是我的心裡有著無法啟齒的悲傷和自卑!![]()
現在我的頭髮長出來了,毛囊破壞卻已不復以前的茂密而顯得頂上有光。
我望著鏡子前的自己,偶而還不免自怨自艾:
啊~想當年,我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啊啊啊~~ ![]()
沒有失去頭髮的人,恐怕,不容易理解失去頭髮的人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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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星期我和我媽去好市多瞎逛。
買完東西要下樓,在手扶梯前的一對婦人因為角度不好被她們自己的推車撞到,其中一個婦人的胸口因此撞了一大下,她哎喲了一聲。
跟著她們後面的我們也被嚇了一跳,幸好推車一下子歸位了,看起來沒事。
我媽同情理解的說了一句:加在!沒有撞到巴豆!
那婦人也許見我們母女同為OBS,就順口的說:撞到巴豆沒要緊,我是怕撞到我的"捏呀",我的"捏呀"開很多錢做的柳!
我和我媽在後頭瞠目結舌,哪有這麼直接了當的回應陌生人說"捏呀" 的 ![]()
我理解的比著我的胸部,小聲的跟我媽說:是乳癌啦
果然我媽是資深OBS,她接著問:啊妳的胸部有去做喔?
她說:醫生把我切掉了,花了好多錢去做的,所以要給它顧好!
新加入OBS行列的我好奇的問她:妳花了多少錢做的?
她說:二十萬咧!
我再問:那很痛厚?
她說:我切除的時候就直接做重建的。
我們幾個OBS,就在手扶梯上直接討論起了乳房!![]()
手扶梯不長,很快的就來到了盡頭,OBS的我們不用道別的就各自分東西。
我媽事後小聲的跟我說:架貴喔!
我陪著笑臉說:嘿啊~~
其實,我們都理解,乳房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
而且,我們更加明白,失去乳房的女人會是什麼樣子。
尤其是我,
我的感覺更加深刻。
因為我也是因乳癌而切除乳房的患者。
我總是哈哈大笑的告訴家人我一點都不在乎,反正也沒有人在看!
沒有人在看,但是我自己在看!![]()
我每天都要揹著重重的義乳。更因為兩側的不平衡而脊椎側彎.腰酸背痛。
如果真的不在乎,那又所為何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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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沒有了頭髮,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本來以為沒有了乳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我真的失去了頭髮的時候、當我真的失去了乳房的時候,
才終於明白,原來失去這些本來習以為常的身外之物,是很自卑和心痛的!

昨天的新聞和今天的報紙大篇幅的報導一位立委被揭去了假髮,
有些人大樂、有些人不以為然的認為沒什麼了不起、也有同為禿頭的人撫著自己的光頭笑著說~有那麼嚴重嗎?!
有那麼嚴重嗎?
有!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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