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30歲以後,我就討厭悲傷了。
偏偏鳳梨先生要在我30歲以後才上了天堂,硬生生的把Rene和我也帶進了悲傷的墳裡。
1998 那年的冬天起,Rene 開始愛上黑藍色的唇膏,成天踩著細跟的酒紅色高跟鞋。
她,還有嚴重的藥癮和酒癮。那段時間,她設計出來的作品都像極了鬼魅。
她開始利用貓樣的迷濛姿色去騙取鳳梨先生好友的同情,換取一排又一排的 Flunitrazepam。藥癮發作時,我只能緊握著她不停顫抖又瘦弱的腕骨,擁她瘦弱的身軀在我懷裡。
能和愛人一起死,是幸,也是不幸。但獨活著,肯定不幸。
我在Rene的身上,瞧見了最深沉的心痛與黑暗面,就只因為那些自以為愛情是無價的傻蛋們。
她夜裡開始無法入睡,老拉著我說: 瞧見了沒,那蠻頭鬼在那窗口晃啊晃的....
天哪! 午夜三點,望著13樓的窗口,我得配合她跟著尋找哪顆到處飛啊飛的頭顱。
她從冰箱拿出滲著血水的牛肋排,一小口一小口,開始啃了起來。嘴角蜿蜒下的是血水卻也是她心痛的出口啊。
我的笑,我的淚,我的痛,都不是鐵打的。但對Rene 我就是割捨不下。
你遇過學藝術的女人嗎 ? 她就是有那種讓妳著迷又不捨的魔力。
確定找不到她口中的那顆蠻頭鬼後,我連哄帶騙的告訴她我知道去哪找那顆頭。
換了兩線捷運,穿越了兩道中控鎖的門禁,我從未鬆掉緊握她的手。
冷,是這裡唯一的氛圍。
冷冷地針頭扎進了Rene的靜脈,那是全身性的麻醉劑。
冷冷地木片,鉗在Rene的舌間,那是預防她會不自覺地咬舌。
冷冷地貼片,再接上冷冷地電流,就這樣彎成一道美美的弧度,鋪貼在Rene 潔淨慘白的額頭上。
我學電的,雖然學得不精。但這幾道醫學工程裡的儀表我並不陌生。我眼睜睜地地瞧著這些曾經很熟悉的管線就這樣進入了Rene的體內。
Rene 漸漸失去了意識,原來緊握我的手就這樣滑落了下來。
夢裡,她得靠自己去和那顆蠻頭鬼廝殺了。
- 1樓. 玉米蘋果2017/05/17 13:30
原來所有的美麗,於女性,
其實可能也是一項如房貸般令人沉重的負擔。
文筆雖極簡,卻極盡細膩而寫實~。
說真的,要不是您的留言。
我也都快忘了那時寫Rene的種種心情啦...
想起了悲傷書寫的房思琪。
因為我和Rene間的種種,也都是借鏡著我的真實人生捏。
Irene Na 於 2017/05/17 20:50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