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vikdalen onsdag 10. juli 2013

倆人坐上車準備開離農舍Bjørklund gård，老公並未回轉到先前的公路上，反而沿著不知名的小路繼續行駛；他認為「條條道路通羅馬」，如此率性兜風才有意思。

沒多久行經一座教堂前，再度停下車來觀望一番。

教堂的風格類似傳統建築的木教堂（stavkirke，stave church），似乎剛翻新粉刷尚未完工；入口的階梯與右側旁一小部分仍是原木的顏色，等待上漆。

豎立教堂外的石碑，用以紀念二次大戰期間名叫Thor Eugen Centzen的電報員，於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六日在Trandum被槍殺喪命的過往。見到對面的黃色路標，離Utnes不過五百公尺，此教堂想必屬於Utnes的範圍。

稍後，我們不經意駛入Svanvik附近的生物研究中心Svanhovd（Bioforsk jord og miljø Svandhovd），不僅有傳統農家木屋，以樺樹（bjørk，birch）獨特的白色枝幹裝飾窗戶的會議廳，廣場上花木扶疏，亦有接待處提供住宿，不愧是夏季體驗挪威北方邊境生態的最佳休憩場所。

時間不知不覺已近一點，我們進入屋內見有餐飲供應，便點了一份鬆餅和兩杯可可打牙祭，略微休息喘氣。我們面向窗外坐下來，先前經過的教堂尖塔遠遠聳立於翠綠樹林之上。頓時聽得馬蹄聲聲作響，兩位騎著馬匹女士的身影出現窗外草叢間小徑，優雅地從我們眼前騎行而過，並與我和老公揮手；我們不得不匆忙擦拭吃鬆餅的嘴，向她們招手回應。

準備離開之際，倆人的手機冷不防先後響起，分別收到一則簡訊通知：我們目前使用的是俄國電信網，撥打電話一通多少費用云云。「搞什麼飛機呀？」老公不解地在櫃台附近一邊讀訊息，一邊出聲嚷嚷起來。服務小姐見狀為我們解釋說，俄國邊境的電信網強度壓過挪威這邊，挪威境內的居民必須以手動操作方式選擇挪威通信網，否則自動漫遊俄國電信，撥打接聽手機將以國際漫遊計費，這是好意通知我們不知情的外地遊客。

聽聞這則俄國超強電信網的「天方夜譚」傳奇後，老公和我到園區的花鳥中心參觀一番。樹幹筆直的樺樹下有各式各樣的餵食鳥屋，羣花百草間旁分別立著一只木板，翻開板蓋即有植物的圖片、挪威文和英文說明，如此防止風雨雪水的侵蝕破壞，別出心裁。我們走過典型農舍之後，沒多餘的時間在此久留，因而繼續朝河谷沿岸開車前進。

行過Svanvik一小段，出現一個「96-høyda」的觀景指標，為我們今日帕茨河河谷行的重點。老公循坡駛上，來到一座塔臺面前。欲登高望遠者必須買門票，然我們隨車攜帶的望遠鏡配備更好，因而直接走向樓塔前的空地，用望遠鏡觀看帕茨河對岸的俄國工業城Nikel。

老公和我儼然間諜影片的情報員，站在挪威河岸以望遠鏡「偷看」俄國的城鎮。Nikel城工廠燃燒的裊裊煙霧，在挪威這岸用肉眼即清晰可見；當地污染之嚴重，無法想像。

「後天前往俄國時，」老公對我說：「我們會到Nikel參觀。」我人尚未親臨當地，今日卻已在挪威境內略為探究市容，相當不可思議！

從「96-høyda」觀景臺下山後，我們開往與俄國緊鄰的發電廠。由於周遭有許多限制和禁忌，我們不敢冒然對準發電廠拍照，假以時日也就搞不清楚我們到底看了Melkefoss發電廠，亦或Skogfoss？

帕茨河河谷的上游是國家公園（Øvre paskvik nasjonalpark），內有挪威國家最大的原始森林，與芬蘭、俄國交界。可惜我們時間不夠，未能進入國家公園一覽三國邊境；打算開到路底的Nyrud，然後開車回Kirkenes，結束帕茨河河谷行。

不知是否緯度高之故，下午三點過後忌喝咖啡我倆，竟然需要咖啡提神。在Vaggetem路邊乍現「Paskvik café」的招牌，倆人如獲救兵地朝標地駛入，來到一間木屋，渺無人煙。停妥車輛來到屋前階梯，一位白髮婦人安靜地看著我們朝她走來，屋外台階前一大白色塑膠桶，裝滿了摘採的野莓。

「是multer！」我倆見到將近十公升新鮮的multer（雲莓，cloudberry），瞪大眼睛垂涎不已。「這是我先生今早從林子裏採集的，」老太太回答。「我們要點兩杯咖啡，」老公對她說。「我到廚房看一下是否沒被我喝光，」她不急不徐說著的同時，仰頭望向天空後繼續說：「天氣不錯，在外面坐好了。」隨即轉身進屋，留下一臉狐疑的我和老公，陰霾的天氣在北極圈內就是不錯？我們還是乖乖地在河前空地的板凳桌椅坐了下來。

老太太端來一只偌大紅色保溫壺所裝的咖啡，僅收費三十挪威克朗，讓我們無法置信。天氣果然如她先前所說的「不錯」，不但出現陽光，頓時還藍天白雲，變得晴朗不已。林間河岸邊立有幾棟小木屋，也有薩米人的帳篷lavvu，很適合有小孩的家庭度假休憩。離我們桌子不遠右前方有一棟黑色屋頂的紅木屋，老公好奇地向前開門一瞧，是模仿薩米人帳篷內部擺設的現代化建築，桌面正中央一大鐵盤，非常適合燒烤；木椅上鋪滿馴鹿毛皮的座墊，天氣嚴寒在屋內烤肉，很有農曆年圍爐取暖的氣氛。

幾杯咖啡下肚後，我們將杯盤收拾好，轉身拿到店面時，驚覺大門上鎖；我們在屋外環顧一圈，除了河水潺潺、樺樹、野花密佈的田園風光外，婦人不知去向。

正當我們準備開車離去前，但見一人騎著腳踏車急行而來，身手矯捷地讓我們質疑是那位老太太嗎？沒錯，是同一人；不知何時她騎車離開，籃子裏放了幾盒貓食罐頭。「謝謝您的咖啡！」 我們向她道謝之後，趕緊開往最後目的地Nyrud。

老公和我心中想像Nyrud是個人口稀少的小鎮，散佈數間民宅。等我們開到路底，眼前呈現的竟是警察局。不過，這個警局恐怕是我至今見過最鄉村型的了：草地上幾棟傳統的農舍與倉庫，想必很久以前是一處農莊。

意外到鄉村警局一遊後，我們打道回府，朝Kirkenes直駛。一路樺樹林、野花直立兩旁，地勢低平無奇地讓人想打瞌睡。老公突然叫出聲來，趕忙減速，最後煞車熄火。我循老公的眼光向左方前望去，三隻馴鹿瞬間連跑帶跳躲入樹林隱蔽；倆人轉頭遠眺車窗外正前方道路時，赫然發現馴鹿羣橫擋於公路中央，有的引頸長望，直盯我倆觀看，好隨時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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