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伯潛《諸子與理學》：

大學言心，中庸言性，孟子主性善，荀子主性惡，
可見先秦的儒家已注意到「心性」了。

淮南子云：「人生而靜，天之性也；
感而後動，性之害也；物至而神應，知之動也。」
蓋知與物接則愛憎生，愛憎生則有害于其性之本靜了。
又云：「率性而行謂之道，得其天性謂之德。」
則又和中庸之說相近。「素之質白，染之以涅則黑；縑之性黃，染之以丹則赤；
人之性無邪，久湛于俗則易。」「日月欲明，浮雲蓋之；
河水欲清，沙石濊之；人性欲平，嗜欲害之。」似亦主性善之說，
而以惡為由於外物之陷溺重染。但其所謂「善」者，為「無為」，
蓋以「清靜恬愉為人之性」，能復其本靜之性即為善，
故又云：「所謂為善者，靜而無為也；所謂為不善者，躁而多欲也。」
其旨蓋在「循性葆真，無變于已」，則又近于道家了。

……揚雄曰：「人之性也善惡混，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
氣也者，所以適善惡之馬也與？」故人不可不善馭其氣。
雄之言性，斷制明白，似勝於劉安、董仲舒的夾雜，但語焉不詳，
且于性所未具的一種衝動力，足以發動性中善、惡二潛在力之「氣」，
亦未說明其性質，則其說亦未為圓滿。

……東漢則當以王充為代表。
充謂，孟子所指為善者，為中人以上之性，如孔子之生而好禮者是；
荀子所指為惡者，為中人以下之性，如少而無推讓之心者是；
揚雄所謂「善惡混」者，為中人之性，頗亦近于性三品說。
又謂人性之所以有善惡，則在所禀「元氣」有厚薄，
故有「俱禀元氣，或為禽獸，或獨為人，……非天禀施有左右也，
人物受性有厚薄也」，「用氣為性，性成命定。……富貴之人，才智自高」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