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工埋骨他鄉 只找到300多人名字
【聯合報╱聯合報系記者王湛/史丹福報導】2014.05.11 03:26 am
十九世紀,約一萬兩千華工遠渡重洋,在美國修建貫穿山脈的西部鐵路。華工從事低薪且艱苦的最底層勞動,其中數以千計的人更犧牲生命,埋骨他鄉。這段華人血淚史在美國主流史料中卻幾近空白。史丹福大學東亞研究中心主任張少書(Gorden Chang),二○一一年起成立「華工計畫項目」(Plans for Chinese Railroad Workers Project)研究組,目標在還原這段塵封歷史。
張少書表示,華工修建鐵路的歷史從未獲重視,不僅在史書上鮮有記載,甚至連找一本華工名冊都異常困難。「研究組成立的目的是希望匯集多方資源,盡可能用最多的角度研究華工的歷史,讓美國華裔了解他們的祖先,也呼籲美國社會重視華人在美國歷史上的貢獻。」
張少書說,當年營運從沙加緬度到猶他鐵路的「四巨頭」中,經營規模最大的正是史丹福大學創始人利蘭‧史丹福(Leland Stanford)。他靠華工修建的鐵路積累財富,用這些財富創辦的史丹福大學校園裡,卻找不到一塊華工紀念碑。
為探尋真相,張少書從三方面尋找歷史的遺跡。「首先是收集鐵路公司留下的華工合同和公文,其次是查閱當時修建鐵路的報紙,尋找有關於華工的內容,第三就是從華工家庭紀錄著手。」他說,現在幾可確認全部華工都來自廣東,但只找到三百多人名字。
【2014/05/11 聯合報】
美鐵路血汗華工 145年後登名人堂
【聯合報╱華盛頓記者賴昭穎/九日電】2014.05.11 03:26 am
今年是橫貫美國東西岸的跨州鐵路完工一百四十五周年,當年來自中國大陸的一萬兩千名勞工參與鐵路興建,為了表彰這些勞工的貢獻,美國勞工部九日讓「中國鐵路工人」(The Chinese Railroad Workers)登上大廳的勞工名人堂,不但是首批獲此殊榮的亞裔,也為那段華工血淚史留下紀錄。
五月是美國的「亞太裔傳統月」,在數十位當年參與那些參與鐵路興建工人後代的見證下,美國勞工部長裴瑞茲、副部長盧沛寧與勞工後人代表虞容儀芳共同舉行揭示儀式。而副部長盧沛寧的雙親都來自台灣,他台裔的身分也讓這場活動別具意義。
這些在一八六五到一八六九年間從大陸跨海到美國工作的勞工,不但得冒著生命危險興建鐵路,還得面臨低工資與社會的偏見及孤立,可說是一部血淚史。這些華工完成工程後,不但未受到當時的美國社會肯定,美國國會更於一八八二年通過「排華法案」,禁止華人入境美國工作;直到二O一一年,美國聯邦參議院才無意義通過,對當年的排華作法表示「遺憾」。
華裔歷史學者虞容儀芳的外曾祖父十八歲從廣東台山來美國興建鐵路,她為先祖入選勞工名人堂感動不已。她代表華工家屬致詞說,美國華工是一段奮鬥、克服不公平的歷史,今天的儀式是認同當年這些華工的辛勤工作,以及有完成不可能任務的勇氣。此外,一八八二年的「排華法案」造成社區動盪,以往紀念鐵路完工活動未提及華裔貢獻,現在是美好的一刻。
裴瑞茲則說,這些華工做的是艱辛危險的工作,許多人因此喪生,活下來的也得面臨惡劣的工作與生活條件,就連領到的工資也比其他勞工少,「這樣做在當時是錯的,現在也是錯的。」
盧沛寧表示,身為美籍華人移民,能夠在這場儀式中貢獻心力讓他倍感榮耀;儘管華裔在美國社會的成就比過去好很多,但依舊貧窮,身為勞工部官員,他主要的工作是改善勞工工作環境。
【2014/05/11 聯合報】
貢獻遭抹殺 華工後人爭公道
【聯合報╱聯合報系特派員林寶慶/華盛頓報導】2014.05.11 03:26 am
為什麼當年有一萬兩千名吃苦耐勞的華裔鐵路勞工,他們的事蹟卻不太為人所知?
華裔鐵路工人李旺生的外曾孫女虞容儀芳表示,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華工遭民眾和法律歧視,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工人;另外一個原因是,許多來自中國的工人後來都回鄉養老。
華人口述歷史學者虞容儀芳說,她的外曾祖父李旺生,在一八六六年十九歲時離開了非常貧窮的台山村子,來到了金山,在加入鐵路工作後,還爬升為工頭。她的曾祖父是廣東中山人,因參與太平天國而流亡來美。祖父容嵩光也參與孫文革命。而父親容兆珍從事餐館業,其經營的中餐館還專門聘請畫家,繪製了十多幅華裔鐵路勞工的工作和生活情況,掛在餐館教育食客。這些畫作現在已經捐給了美國華人歷史學會。
虞容儀芳說,她的父親容兆珍和母親李如心,非常重視華裔鐵路勞工,他們在太平洋鐵路竣工一百周年時,特地前往猶他州參加典禮,卻發現當時的運輸部長致辭中,自豪表示只有美國人能建造這麼偉大的工程,他卻絲毫未提華工的辛苦貢獻。虞容儀芳憤憤不平,就開始收集華裔鐵路勞工的資料。她說,部分工人來自加州,有更多來自貧窮的台山。她今年九月將和史丹福大學的團體共同前往台山,希望獲得更多的資料。虞容儀芳說,當時華工工資雖然不高,但他們仍然能寄不少錢回台山。而對來自亞熱帶的華工而言,最苦的是冬天高山上的嚴寒。當時經常發生雪崩,許多人喪生。
她說,鐵路完工後,白人就不歡迎華工了。華人住處經常遭人縱火。在嚴重的歧視和排斥之下,當年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工人。連她已成為美國公民的祖父,都經常被當作外國人而被關押。她的外祖父去世後,外祖母由中國回美之時,也被關在天使島一年多。虞容儀芳說,她有幸聽母親談外婆轉述的一段歷史點滴。她覺得有使命和責任把自己知道的再傳下去。
【2014/05/11 聯合報】
心得感想:這段歷史在美國不受重視,現在才開始要有人研究,但我不知道怎麼很小就有印象,因此看到覺得很親切。
最近訪問一位老師,她專門研究離散文學,探討人離鄉背井到異地生活的辛苦,面對所處文化與自己祖先原生文化之間差異時所做的調適,有許多淡淡的哀愁,但也呈現出繽紛的色彩。那位老師告訴我她也投入史丹佛大學的這個研究計劃,從文學易感的角度來談這些辛苦的華工,目前研究還在進行中,跟我分享的東西只是片爪,不過很可惜臺灣在這方面投入不多。
http://www.stanford.edu/group/chineserailroad/cgi-bin/wordpress/
不過找出這些歷史,還有個問題是,後人到底該怎麼面對歷史上的仇恨糾結或委屈呢?
在臺灣,受難受委屈的一方後人總是憤憤不平,不斷要對方道歉,但對方真的道歉了還是覺得誠意不夠,拿到賠償金也還是很生氣。每年紀念都是類似的情況,那似乎成了一個社會上無法跨越的障礙。任何人和事一遇到那些氣憤的後人,似乎自動矮一截,大家什麼事都無法做了。
但話說回來,我們看到日本人、提到共產黨,難免會有些類似的情緒,這又怎麼說呢?
十幾年前看到英國西敏寺一段哀悼二次世界大戰年輕罹難者的文字,記者翻譯的中文意境就很高,「我們年歲漸增,他們青春不老,……,日出日落,暮暮朝朝,回憶追思永瑩繞」。讓我第一次覺得,該用一種更超然的角度去面對這些歷史,放下仇恨吧!
最近還看到一篇文章很感人
http://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60/article/1354
文中介紹美國人怎麼面對哀傷、為社會找到修正錯誤、持續進步的力量。
我想美國會強大還是有理由的,誠實面對傷痛,勇敢地往前走,不用把後人都拉進仇恨的泥沼。希望臺灣也能學習這種把個人小得失放一旁,讓目光投向未來,從社會面去思考如何讓整體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