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悼  蘇大哥

兩年前返鄉在振英表姐經營的農家樂，親們眾表哥、表姐、表嫂、表姐夫及二代齊聚，深刻感受到家鄉土親人更親，身上流淌著與親們相同的血脈。

那一天秀蓉姐與蘇大哥也出席餐敘，三嫂事先介紹過蘇大哥的特殊經歷，欽佩油然而生，期待著沐浴春風。

秀蓉姐落落大方，減少了蘇大哥與我之間的生疏尷尬。蘇大哥喉嚨不適，未能正確清晰發聲，簡單回應卻無法確切聽出意思，不可思議的是秀蓉姐皆能完整詳實復誦一次，讓我明確瞭瞭蘇大哥的意思，多好的一對患難夫妻，欣羨眼下鶼鰈情深的互動，感覺出這默契是千錘百煉的生活與磨難中才形成，秀蓉姐時不時用欣賞、欽佩與愛憐的眼神看著蘇大哥，秀蓉姐是生活達人，為蘇大哥打理生活細節，但蘇大哥是秀蓉姐的精神支柱。

談話中時而藉著紙上筆談，能與蘇大哥精準互動。

在那個腥風血雨，欲悲鬧鬼叫，我哭豺狼笑的文革時代裏，敢向當權說真話而繫囹圄的少年，所經歷的苦難未擊倒蘇大哥，驚艷蘇大哥的溫文儒雅，天下為己任的士大夫情懷，在當今比資本主義更功利的社會，景仰蘇大哥思思念念的不是自身名利，而是民族的復興與文化的重建。

記得曾向蘇大哥強力建議，將年少敢向東南爭半壁的豪情，身繫囹圄的見聞，中年沈澱后的民族大義與深情，不叫歷史盡成灰，集結彙整成冊，為時代與知識份子的良心做見證，蘇大哥告以所議已訴諸行動，正案牘勞形，宵衣旰食，集篇成冊，並承諾讓我拜讀大作。

日昨遽聞您走了，怎就走了呢？您還有很多史詩般經歷未形諸文字。

生前既不可知，身後又不可想，葭月雪飛，朔風凜冽，北向遙望，拱手相送，思念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