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畫似乎不肯輕易饒了秋萍這無心之過：

「玉哥哥～～你瞧！秋萍姊這麼粗心，

讓仔仔摔傷了，我看了好心疼喔！

要是仔仔有個萬一什麼的，

要我怎麼向姊姊交待？」

一向對秋萍不假辭色的石錦玉立刻出聲：

「秋萍～～當初就為了仔仔需要個媽悉心照料，

我才同意爸的建議娶妳進門，

妳竟然這麼粗心大意讓仔仔撞傷了頭，

萬一仔仔有什麼不測，妳讓我如何向如詩交待？」

「錦玉哥~~還是讓我先帶仔仔去洗把臉上個藥吧！

您要怎麼罰我，待會兒再說。」

聽著秋萍急促的腳步聲和仔仔的抽噎聲漸漸微弱，

石老先生心裡不禁一陣一陣地酸楚。

 

這一天是除夕圍爐夜，

石老先生被兒子石錦玉千呼萬喚地叫回神智，

兒子和秋萍一左一右地攙扶著他到了餐廳，

兒子坐在他的右邊，仔仔則是左邊，

秋萍坐在仔仔的另一側，

而如畫則是緊跟著兒子坐在石錦玉的另一邊，

在這不大不小的圓桌上，

如畫的座位恰巧就在石老先生的正對面。

飯桌上石錦玉未先顧及自己，

先忙著伺候石老先生吃飯喝湯，

而秋萍也如平常一樣，

用湯匙將菜餚切得細細碎碎的，

好言好語地哄著仔仔吞下。

唯獨如畫則是一手端起自個兒的碗，

另一手舉起自己的筷子，閒適優雅地吃將起來。

 

只是如畫每嚐一道菜，就讚不絕口：

「玉哥哥～～這滷肉真是香潤可口，

小妹先夾一塊放你碗裡；

還有這青江菜燒得可好吃了，一點苦味都沒有，

小妹幫你挑一根最幼嫩的擺你碟子裡，

說好了你可不能挑食，一定要吃進去喔～～

這可營養的了，還有這香菇雞湯，

燉得剛剛好，湯呢～～是濃醇可口，

這肉既不會太老，又有嚼勁，

小妹幫你盛一碗，你先喝個湯，再餵爸爸吧！」

石老先生見到兒子的嘴角微微上揚，

滿臉寵溺地回頭看了如畫一眼：

「如畫～～妳別管我，妳先吃，別餓著了。」

 

石老先生再轉向秋萍看了一眼，

秋萍仍如往常一樣只知盡心盡力地呵護著仔仔，

這面貌與如詩相像的如畫，本就佔了上風，

還如此活潑可愛又這麼懂得討兒子歡心，

現下看來，秋萍是更難走進兒子心裡了

唉──他不禁又在心中重重地嘆了口氣，

秋萍啊！秋萍！

妳只懂得傻傻地付出真心，

卻不懂得有時得運用手腕，

才能打動男人的心啊！

 

「錦玉哥～～為什麼？為什麼我怎麼做，你都不滿意？

為什麼你對我的態度和對如畫妹妹天差地遠？

為什麼你可以將如畫妹妹寵上了天，

而對我，你永遠是冷冰冰不屑一顧？」

秋萍心痛欲絕的哭喊驚醒了石老先生，

石老先生忐忑不安地將視線移到通往屋外的門板上，

他沒聽到兒子石錦玉的回應，

卻聽到如畫的鶯聲燕語：

「秋萍姊～～妳別多心了，玉哥哥沒這個意思，

玉哥哥是見我年紀尚小，什麼都還不太懂，

所以萬事都仰仗秋萍姊妳了，玉哥哥很看重秋萍姊的。

玉哥哥希望秋萍姊能成為他的得力助手，

對秋萍姊的要求不免嚴苛了些，

有時玉哥哥一時心急，難免口氣差了點，

秋萍姊妳就別往心裡擱了。」

 

如畫這一番頭頭是道而又識大體的話，

似乎讓秋萍知難而退地恢復了平靜，

緃然心中仍是憤憤不平，

秋萍應也知道此時得壓抑澎湃洶湧的情緒，

不然本來在石錦玉心中的份量無法勝過如畫的她，

再說下去只是輸得更徹底而已。

接下來石老先生聽到秋萍有氣無力地轉移話題：

「錦玉哥～～我先去看一下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石老先生見到秋萍垂頭喪氣地開了他的房門，

步履蹣跚地搖搖晃晃進了他的屋裡，

闗上房門後，

秋萍整個人就像得了軟骨症般直接癱靠在門板上，

至此石老先生不忍再看下去了，

於是他的視線又挪向窗外的藍天，

繼續凝視著天上慢慢游移的白雲。

前生是因，今世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