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兒子石錦玉這麼無情地對待秋萍的狀況下，

秋萍對石老先生越細心侍奉，

石老先生的內心就越自責，

石老先生覺得是自己誤了秋萍的終身，

在越來越無顏面對秋萍的煎熬下，

石老先生開始沈浸在自己的過往回憶裡，

對週遭環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或許這樣就不用看到對前妻如詩深情繾綣的兒子，

是如何冷漠無情地待自己的現任妻子秋萍了吧！

但每回過神一次，

石老先生就發現秋萍又瘦了一圈，

對秋萍的憐惜及心疼，

讓石老先生恍惚的時間更長了，

他不知怎麼勸兒子石錦玉好好善待秋萍，

亦不懂怎麼教導秋萍如何擄獲兒子沈寂的一顆心，

於是石老先生只能藉著恍神繼續一直不停地逃離。

 

「心疼？！就帶回去啊！」

「我家秋萍究竟是哪裡不好？哪裡對不起你？

你為何要這樣待她？………」

什麼聲音？屋外一陣吵鬧，

牽動了石老先生一直凝望窗外的眼神，

看著秋萍躲在自個兒的房門旁，

探頭向外偷偷窺看，

石老先生開始屏氣凝神側耳傾聽屋外的一言一語。

 

「你既然不願好好待秋萍，當初為何要同意娶她進門？

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如此盡心盡力地伺候你一家老小，

這已經是委屈她了，你沒特別疼惜她也就罷了，

竟然還對她百般挑剔冷言冷語。

瞧她都瘦成皮包骨了，你一點都不會覺得愧疚嗎？」

 

石老先生認出這開口質問的，是秋萍母親的聲音。

再來石老先生聽見自己兒子冷硬的聲音：

「當初我可沒追求過她，也沒主動要她嫁過來，

是我父親說秋萍自個兒願意嫁進來幫忙帶仔仔，

我才勉為其難地娶她的。」

這一番話聽得石老先生真是無地自容了，

心中原本要撮合的一段美滿姻緣，

怎地到了自己兒子口中，

竟是如此地牽強不堪。

 

「我家秋萍真是瞎了眼愛錯了人，

才會嫁到你家做牛做馬任勞任怨。

我現在真是後悔把她嫁給你，

秋萍──秋萍──走！

我們回家去，這種丈夫不要也罷！」

聽見母親的呼喊，

秋萍緊張地兩手在身前交握，

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轉身開門走出去。

石老先生聽見秋萍用細小微弱的聲音勸著母親：

「媽～～我沒事的，我在這兒很好，

錦玉哥他剛剛是在跟您嘔氣，

他講得氣話，您別往心裡頭去。」

 

「傻女兒啊，妳怎麼這般傻呢！」

秋萍母親的聲音好像都哽咽了，

「媽媽──媽媽──抱抱！抱抱！」

正在學步的仔仔，

一如往常無論正在家中何處，

只要聽到秋萍的講話，

就會立刻循著秋萍的聲音一步一踉蹌地跟過來。

秋萍藉機哄著母親：

「媽～～您瞧！

連仔仔都把我當親生母親，這麼黏我了，

錦玉哥怎麼可能對我不好？您先消消氣回去吧！

我沒事的，改天等公公精神狀況好些了，

我就帶仔仔回娘家去探望您。」

石老先生沒聽見兒子石錦玉的聲音，

只聽到秋萍母親無奈地語氣：

「唉──也只能這樣了，

我警告你好好待秋萍，不然我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待親家母離去之後，

石老先生聽到秋萍對著兒子嗚咽地說：

「錦玉哥～～真對不住，讓你為難了。」

然後石老先生聽見兒子那比酷冬寒雪還冷的聲音：

「若妳真覺得委屈，想回家去，

我隨時都可以寫休書給妳。」

接下來石老先生聽見兒子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石錦玉撇下秋萍跟仔仔就這麼冷漠地離開了，

屋外隱隱約約傳來仔仔童稚的聲音：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前生是因，今世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