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長大的,
聽二狗子說他是那位叫順子的叔叔,
在草叢裡要小解時發現他的,
聽他哭得聲如宏鐘,料想他應該能養得活,
所以就將他帶回來,反正一個小娃兒也吃不了幾口,
他就這樣被帶回這個乞丐窩,
讓大夥兒每日乞得的食物分他一小口。
自他有記憶開始,
他就只知道每天跟著大夥兒去街上乞討,
也沒有誰會特別記得將他帶在身邊,
小小年紀的他得自動設法跟上,
但有時還不見得有人要讓他跟。
見五歲的他要跟上自己,鐵頭向順子抗議:
「順子~~這小娃兒是你帶回來的,應該由你來帶他。」
順子聽到鐵頭這麼說立刻反駁:
「我只是想說一個小娃兒在荒郊野外穩死無疑,
所以才把他帶回來,我可沒打算照顧他,
只想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沒打算將他帶大呀!」
鐵頭聽了有點惱火:
「你既然沒打算將他帶大,
那你帶他回來要誰帶啊?
每天早上你都第一個開溜,
留下他讓我們輪流帶著跑,
你知道帶一個小孩在身邊多不方便啊!
要管吃要管喝還要管撒尿和拉屎。」
順子不甩鐵頭:
「你愛讓他跟就讓他跟,不愛讓他跟就學我,
腳底抹油跑快一點,不跟你閒扯了,我走了。」
說完順子一溜煙就跑掉了。
鐵頭一氣之下對著順子背後怒吼:「你不管,我也不管了。」
儘管身後只剩下他一個五歲的稚齡小娃兒,
鐵頭仍是頭也不回飛也似地跑走了。
就這樣,在別人有爹疼有娘愛的五歲,
他看懂了自己在他人眼中只是個累贅。
可憐他這麼小的年紀,
連「心酸」都還沒學會,
就看到大人「現實」的嘴臉。
他沒哭喊也沒掉淚,
要哭給誰聽?要落淚給誰看?
在應該童稚純真的五歲,
他嘴角一斜,冷笑一聲,獨自上街。
五歲的他,從這一天開始,
就知道凡事他得靠自己,
天下之大雖然他有個乞丐窩得以容身,
這些乞丐卻無法讓他感到窩心,
這麼小,他就看到人世間的冷酷無情,
他想,人都是這樣的吧!
對他,只是一時的同情心。
光著腳丫身著破衫,渾身髒兮兮,
一個人蹲在街旁沒人搭理他。
「娘~~慶兒要吃糖葫蘆!」
他見到一個和他約莫同樣年紀的小孩童,
向自個兒的母親撒著嬌,
這個母親流露出一副嬌寵的面容:
「好!好!好!」
見他們母子倆走到賣糖葫蘆的前面:
「慶兒~~你要一串還是兩串?」
原來這個小孩叫慶兒啊!
叫慶兒就能被這麼寵愛嗎?
他都還沒個名字呢?
大伙兒都管他『小娃兒』『小娃兒』的叫,
看著這個慶兒的母親買了兩串糖葫蘆,
見到這個慶兒興高采烈左手一串右手一串,
目送他們母子漸行漸遠的天倫畫面,
才五歲,他決定替自己也取名叫『慶兒』。
「哇!好可憐的小孩兒,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是啊!渾身髒兮兮的,是和爹娘走丟了嗎?」
路過的兩位大娘看到他,同情地互相低語著,
這個剛替自己取名叫『慶兒』的小娃兒,
用手指偷偷在自己個兒大腿兒用力一掐,
痛得自己眼淚掉了下來,
他立刻藉著淚水哭著喊:
「娘~~娘~~妳在哪兒?娘~~娘~~」
待續~~
前生是因,今世是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