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漸漸地過了,冬天來,逐漸的我習慣了小葉的存在,漸漸地我接受了蜥蜴消失很久了的事實,可是每個晚上我仍然做著大量的夢,每個夢或者連續,或者以沒有任何邏輯的方式存在著,以往,蜥蜴偶而入夢來,但後來,我漸漸看不清夢中男子的樣子。
我暗暗嘲諷著自己或許是現實裡欲求不滿吧?
但是圍繞在我身邊的寂寞,又像一條細微的引信,連接著愛情,蜥蜴消失了,但我並不想隨便找個人填塞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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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來的時候我總是盡量不喝酒的,我喝茶,就像單獨去酒吧裡聽歌一樣。
潛意識裡,我總害怕自己喝醉後不曉得會對小葉作什麼。
這幾天連續的下了幾天的雨,於是屋子裡又有些新的縫隙開始漏水了,我看著這間老宅,推測著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在一場大雨後砰的一聲化為一堆廢墟,小葉熟練的在新的地方標上標誌,然後展現「一切沒問題」式的笑容後繼續專心的研究著參考書上的考題。
那天,我窩在窗戶旁邊看著到山下書店剛買來的小說,厚重重的一本,那是一本乏味的小說,看沒多久我便頭痛欲裂的想睡,因貪著方便,於是我就枕著手臂在窗邊休息了一會。
小葉臨走前叫醒了我,我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然後頭重腳輕的輕飄飄的回到被雨氣沁的冰涼的床上,我裹在棉被裡顫抖著,雙腳怎麼煨也煨不暖,我把棉被的大半部捲成筒狀摟著,就像以前摟著蜥蜴入睡一樣。
這夜裡我作了惡夢,我夢見蜥蜴從遙遠的地方打了電話給我,他的聲音在斑駁的通訊中斷斷續續的傳來,在電話裡我們彷彿約在某個地方見面吧?於是我匆匆忙忙的記下他說的地址和國家,然後便立刻訂了機票搭了飛機趕去赴約。
在飛機上一個陌生而高雅的中年男子藉故與我攀談起來,我魂不守舍的敷衍著,心底只想著這班飛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抵達目的地。
等到飛機降落後,我發現我降落在一個荒蕪的地方,天空黑的紫的暗紅的烏雲密佈,我站在停機坪上,暴風雨來臨前的風颼颼的吹著,可是我與蜥蜴約在另外一個城市,但我卻沒有任何可以到達那座城市的方法。
於是我下了決心用走的,我沿著機場旁的公路一直走著,一直走著,偶爾搭上陌生人的順風車到達下一條公路的交叉路口,其中有一次是搭上一對好奇而健談的雙胞胎的車子,另一次是搭上一個沉默的中年女子開的休旅車,我一直盯著窗外的景色看著,想牢牢的記住這段路,因為我想,當我找到蜥蜴時,我要帶他離開這裡,回去我們原本應該存在的地方。
後來,當我好不容易到達那座城市時,蜥蜴卻已經離開了,路旁的那些阻街女郎無情的嘲笑著我,我全身喪盡力氣似的癱坐下來,這蕭條的城市裡沒有蜥蜴的消息,即使有,那些陌生人也彷彿防著竊賊似的防著我。
我在夢裡哀哀的痛哭著,彷彿再一次經歷失去蜥蜴的打擊,那哀傷像針一般的刺入心穴之中,我痛苦的蜷曲著,然後我在滿臉的淚痕與近乎缺氧的抽噎中醒來。
那天以後我得了那幾年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感冒,我忍受著山裡早特有的寒意起床,只是覺得脖子像被誰勒緊了似的難過,我像往常一樣開車上班,風景從視線的兩邊逐漸消融,彷彿那裡有著什麼火焰似的,眼窩的深處燃著一盆炭火,我勉強的撐到了中午,就被同事催促著趕快回家休養去了,或許我的臉色真的很差吧?還好那時已經是週五了。
回到家以後我就昏昏沉沉的繼續睡著,睡到約莫五點左右吧?小麗打了電話來吵醒我,小麗一連聲的問著你沒事吧我打電話到你公司裡你同事說你下午請病假.. ..
¬「我感冒了,可是我現在沒力氣弄吃的,你可不可以帶點食物上來看我?」
「可以,可是你那裡也借我住一晚吧,我今天不想一個人在半夜裡又孤零零的開車下山。」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