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白雲映著藍天,電線桿一隻一隻慢慢地倒退,破舊的公車上有些乘客到站下車了,有些人上來,有人走進婚姻,有人走了出去。
而林晚知迷路了。她不知道自己搭上的這班公車會到哪去,即使到站了,下了公車的她又該去哪裡?
她一個人靜靜地倚著玻璃窗流淚。
林晚知其實很想鼓起勇氣弄清楚整個事情是不是真的像她所想的,但是在心底她卻十分害怕失去魏明軒,如果她不愛他了,那麼要離開就輕鬆許多了吧?
公車過了金山和野柳,然後轉入隧道,七彎八拐以後林晚知逐漸在搖晃的頻率裡安穩地像個嬰兒般睡去。
在睡著與清醒之間,林晚知短暫又漫長地做了一個夢,夢短得其實只有一個紅綠燈轉換的時間距離,內容又長得足以構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醒來後林晚知也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從少年以後她就再也無法完整的記得自己的夢,只依稀記得她在一個廣寒的宮殿,穿著漢代的廣服大袖立在大殿之下,抬頭仰望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這一幕後來在林晚知的腦海裡存在了好多年,彷彿被時間定格了似的,那君王從高高的帝座上凝視著她,目光深沈幽遠,而那女子是帶點決絕和恨意的,可是除此之外,林晚知想不起什麼。
她在基隆車站下了車,天色剛剛向晚,街燈和車燈逐漸亮起,港邊停泊著大船,空氣裡瀰漫著車子廢氣和有些人家煮晚餐的味道,她突然想起小時候,一家人快樂的坐在餐桌邊談天說笑吃晚餐的事。現在林晚知站在街邊,惶惶然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了。於是她走到火車站櫃台,買了一張到宜蘭的火車票,混在那些回家的學生中,搭上火車,然後離台北又遠了一些些。
火車上擠滿了要回家的學生,年輕的氣息在身旁繚繞,他們有的閉目養神有的高聲談笑,青春的臉上有著一種對未來的嚮往,對這世界,他們彷彿知道又彷彿不知道,愛情還是甜蜜朦朧又會引起心底悸動的東西,而林晚知才剛開始體驗愛情和婚姻給她帶來的痛苦。
心底莫名地有一種異樣的情緒起伏著,像貓爪輕輕地搔抓一下,有些癢,有些刺痛。現在每當林晚知想起魏明軒,心底就有這樣的感覺。好像第一次看見他時,那時她就認定了魏明軒會是她一輩子的伴侶,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心底會那麼篤定,眼下的這情況,倒像是一種反諷了,王子和公主結婚後不一定永遠都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王子也不一定永遠愛著公主,呵。畢竟等到愛的激情過去以後,人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男人把你娶回家了,確認了你是他的,心底就安穩了。好像女人把渴望已久地衣裳買回家以後,那衣裳的存在也就舉無輕重了。
林晚知在心底胡思亂想著,車上廣播著宜蘭已經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趕快下車,她飄飄渺渺像遊魂一般地跟著人群下車,出了車站,然後想了很久,自己該去哪?每個人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是現在的自己,卻無路可去。
林晚知在宜蘭街上漫無目的走著,然後隨便選了一間古老的旅館,先暫時住下了,大概因為不是週末假日,所以旅館的生意不大好,她上了電梯,空氣裡漂浮著古老的六零年代的氣息,她什麼都沒帶,所以打算待會出去買些盥洗用具。
這個時候魏明軒應該剛到家吧?林晚知想著然後拿起電話打給他。
「喂。」
「是我。我今天有事情,不回家了。」
「你在哪裡?為什麼不回家?」
「我在哪裡不重要,其實... 」
林晚知停頓了很久,後來鼓起勇氣說了:
「上個月底。我在街上。看見你和一個背影很像我的女生手牽手走在一起。我一直想問你,可是我一直不敢問你。」
說完這句話以後她就按掉通話鍵,不想聽見任何聲音,旅館的電話除來嗚嗚聲,綿長地。
林晚知包包裡的手機今天一整天都沒開。她講完電話以後,交代了旅館櫃台不要讓其他電話打擾她以後,就這樣沉沉地睡了,好像腦袋裡有條繃緊的神經突然鬆了似的,她睡了很久很沉,彷彿潛入了深深地海底,然後在海水的搖晃包圍中安睡。林晚知好希望自己可以這樣一直睡下去,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那些惹人煩心的事情。
1樓. 浅纹杏仁2009/03/18 16:54开始喜欢晚知
晚知给魏明轩打的电话让我感觉她很不错,既勇敢的把事情挑开,又挂断电话及时的保护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