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創造了會動的清明上河圖?

「清明上河圖」這一幅畫大概是所有故宮典藏中最廣為世人所熟悉，它出現在歷屆世博會的中國館也不是第一次，不過以往大家都只是把它當成一幅畫作、一件國寶，但這一次因為世博會的主題「城市，讓生活更美好」(Better City, Better Life!)而讓這幅畫有了新的生命，因為它不但與世博會的主題直接發生關係，更是詮釋中國館本館主題「尋找城市發展中的中華智慧」最有力量的工具。 

中國改革開放卅年來，總共有超過三億農村人口遷往城市，這在全世界任何國家都是難以想像的。想想看全世界絕大部份國家總人口都不到三億，可見這是多麼巨大的城市化工程。更重要的是整個過程基本上算是平安渡過，中國政府認為這就是中國對世界的重要貢獻，因為如此巨大的城市化過程如果發生任何問題，對全世界都將是一場大災難。  

問題是從現在起往後廿年，還有三億農村人口將移往都市，這一次是否還能像上次那樣平安渡過呢？包括中國政府在內誰都沒有把握，而這個問題又很難從其他國家獲得參考值，因為沒有任何國家可能有這種經驗，因此前往中國古代尋找傳統智慧就成了解決方案之一，這就是中國館「尋找城市發展中的中華智慧」主題的由來。  

中國的古代智慧能解決現代問題嗎？我們得從一千多年前中國北宋時代的京城汴梁說起。承續唐朝的高度文明發展，北宋時的京城汴梁已經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都市，擁有一百三十萬的人口，當時倫敦或巴黎的人口還不到十萬人呢！  

這一百三十萬人絕大部份都是非生產人口，譬如皇族、官員、軍人、商人與服務提供者。這麼多人口的物資要如何供應？幾乎全部來自中國南方盛產稻米的農業地區，為了運輸這麼多糧食，所以開鑿貫通中國南北的大運河工程是必要的，這也同時造成了宋代航運科技的高度發達。而為了與遠方交易，更產生了最初的匯兌制度與支票、鈔票的原始型式。  

為了解決這麼多人口的居住問題，於是發展出模組化的房屋建造方式以加快建築速度，而建築物的密度增加後連帶而來的日照、通風、防火、排污，甚至精神生活層面的問題都必須加以照顧，其智慧的結晶就是「風水」！  

中國的風水是很科學的，居住在傳統中國城市中你更能感受它的道理。中國雖然面積很大，但人口更多，自古以來土地就很缺乏，最好的土地要用來種植更多的作物以餵飽那麼多人口，不可能像歐洲一劃幾千畝地只是為了一個貴族的莊園。 

中國人很早就懂得利用借景、造景等手段在很小的空間創造田園生活的感覺，也懂得利用照壁來獲得陽光與使用馬頭牆來防火。總之，對於高度密集的城市生活，中國比其他國家先行了幾百年，我們認為這些傳統智慧似乎可以對現在的城市化問題提供一些解答。  

除了上述，汴梁還是歷史上最開放的城市，皇帝對人民寬厚，社會風氣自由，大量的外國人來往定居，城市商業交易興盛，財富累積快速，也有許多娛樂與夜生活，這些在今日城市生活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在古代是難以想像的。  

在中文裡，「城市」是由「城」與「市」兩個字構成。古代城市無論東方或西方大部份都是以「城」為主，以防衛的目的，為的是保障皇帝或貴族的利益。但在汴京，「市」的功能被突顯，自由的交易讓商人與市民提升了社會地位，也創造了帝國的繁榮。如果我們說汴梁是古代最接近資本主義的城市可能也不為過。

我們上面講了這麼多宋代京城汴梁的城市發展智慧，非常巧的，清明上河圖的背景正好就是汴梁，這使得這幅畫成為中國館最佳的主題表現工具。  

在確定了清明上河圖在中國館的角色之後，接下來我們要來談談動態百米長卷這個型式的構想是怎麼產生的？  

這個型式的想法最初是我每次在台北的機場搭飛機通過安檢時，總會看到旁邊牆上有一幅很長的燈箱，燈箱中出現的就是清明上河圖。我每次都在想，假如畫中的車、船、人、馬都會動那該有多好。可惜我沒能在台灣賣出這個創意，直到我成為中國館的創意總監才得以實現。  

那麼為什麼是百米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中國館最高的樓層每一面是128米，其中有一面不知要做什用途？於是我說，我們弄一個動態的清明上河圖來把它填滿吧！這就是後來你們在中國館看到這幅寬達128米展示物的由來。  

動態清明上河圖在中國館獲得的巨大成功超出了大家的預料，連帶而來誰是原創者就變成眾說紛紜、混淆不清了。但是由以上的說明可知，主題結合型式的創新才是最重要的關鍵。原創者的創意是無限的，我們既然能夠創造出動態長卷畫，也就能夠繼續創造下一個新的型式，而製作者只能等待新的型式出現後以勞力來提供服務，無法創造新的型式。所以誰是動態「清明上河圖」的原創者就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