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有一群死黨好友，平日常以手機短訊交流，偶而會一道喝咖啡相聚，他們也愛相約踏青、登山、露營，或去名勝區遊玩。今年初，他們決定遠離喧鬧的城市，要在冬季裡一同去紐約上州卡茨基爾（Catskills）山區度一個歡快的周末長假，於是很早便預定了一個全包式Airbnb大度假屋。

車程大約三個多小時，臨出發前，氣象預報說美東地區可能會有暴風雪。事實上，類似的預警已經發生過好幾次，結果皆是虛驚，所以大家都不在意，還笑說老天總愛跟氣象局開玩笑，使其信譽掃地。他們不願更改出遊的計劃，以免要付違約金，我心中雖有一萬個不放心，但還是表示出對年輕人的尊重，畢竟他們都是獨立的成年人，應懂得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並注意安全，只是再三提醒「一定要小心」。

 他們出發時，天氣尚稱晴朗，孰料惡劣的天氣很快就來到。女兒帶著一名同伴和小狗匆匆上路，朝往北邊的目的地邁進，天很快變暗，而後開始飄雨。當車程行到一半時，雨已變成雪，地面被雪覆蓋，看不清車道。隨後，天降冰雹，冰塊打在車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令人不寒而慄，只好放慢車速，繃緊神經小心前行。

雖然他們事先已經下載了Google Map中的路線資訊，但此時手機GPS不穩定，找路變成一項挑戰。卡茨基爾的山區範圍很廣，似乎當地早已停電，一片漆黑，處處都有斷樹擋路，害他們險些掉入路旁的小溝。

女兒嘗試與另外兩輛車的朋友們聯繫，可是山區訊號不良，電話不通，只能靠發短信，然而，每次文字訊息的傳遞也要被耽擱三、四分鐘。由短信中得知朋友們已經抵達度假屋，並從門口的密碼鎖盒中取得鑰匙，進入屋內。這時他們才發現，因為停電所以沒有燈、沒有暖氣，也無法用電爐烤箱；他們需要手電筒、熱食、飲水，與保暖的衣物。

度假屋的附近沒有商家。女兒決定沿路找商店購買所需的物品，此時大多數的商店已停止營業，他們愈走愈偏，感到危機四伏。天雪路滑，偶有燈光，也因雪地反光更覺刺眼。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超市，買到了應急所需的物品，當女兒最終抵達度假屋時，已經開了七個多小時的車。

我在家緊盯著氣象報告，得知紐約上州的暴風雪尤其嚴重，除了大雪和冰雹，還有每小時七十英里的強風。有些地區已有一英尺厚的積雪，處處還有崩塌的樹木、電線桿和斷落的電線，教人提心吊膽。

氣溫陡降，沒有暖氣的度假屋內猶如一個大冰櫃。他們好不容易在壁爐生起了火，卻因屋子空間太大而無濟於事，大家被燻煙嗆咳，卻感受不到溫暖，抱著大被褥還直打哆嗦，不知這一夜該如何熬過。後來終於聯絡到度假屋主，主人非常體諒，願意主動取消合同，全數退款。

大夥重新回到車上，打道回府，此刻的路面已有厚厚的積雪、斷樹、殘枝、落葉，滿目瘡痍。女兒又開了五、六個小時的車，精疲力盡才平安返家，我也鬆了一口氣。

女兒學到了教訓：出門旅遊，一定要關注氣象預報，切莫當成兒戲；氣象預報未必一定準確，但總該做最萬全的準備，小心行事，以免遺憾。她們希望壞天氣趕快過去，還盤算著安排下一次的探險。

刊登於世界日報 家園版  2025-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