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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角獸,你教我怎麼飛」書評
2011/06/17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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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角獸,一個獨特的似乎不存在於這個真實世界的神話生物,作者以這個獨特的生物來訴說自己的獨特性和潛藏的力量嗎這是一個腦性麻痺患者二十五歲前的自傳,作者謝宏奇在其中寫下了他在台灣教育體制成長下的困境,家人的牲犠,到南非後在教育上所受到的幫助,以及在這個歷程中他所經歷的內心衝突及調適

在討論這個孩子前有需要先看看對他影響最重要的人,他的母親我設想許多讀者在讀這本書的時候,可能一方面會佩服他聰慧又勇敢的母親,一方面又會對她的有些做為感覺到錯的明顯又莫明其妙例如有一幕,母親在作者幼稚園時追著他跑,深怕小孩跌倒受傷,又如作者小時後被過度寵溺下的小霸王性格,對比於他日後在小學受到的排擠,讓人對小孩更感到心疼但我最感到抱屈的對象卻是這個母親 

作者母親被婆婆指責沒有去大醫院,因而讓作者成為腦麻,在往後其母事業發展正順之際,被要求要有所牲犠的,也是母親,這樣的要求不只來自於婆婆,丈夫,隱隱的也來自於作者自己,那麼我要問,男人在哪裏孩子出生時何以不在身邊,何以是她獨自面對,父親的協助除了經濟之外,在心靈的陪伴和照護的又有什麼?當母親也去看孤兒院時,父親說:「要看,家裏有二個孤兒!」這不只是作者父親的指責,也是作者身為兒子對母親的指責,而這些都是指向了母親而不是父親。這幾天母親節將臨,親聞報導,有很高比例的母親後悔生了小孩,更有高達七成以上的小孩不敢請育嬰假,母親在當代的育兒責任更加上了經濟負擔。父親可以沒有心理負擔的拿著棍子責罰孩子,因為沒有人認為父親要承擔什麼,但母親無法,她已經被他人的責難和自己對自己的責難壓迫得無法承受孩子一次的跌倒,每跌倒一次,受傷一次,就是又證明了她身為人母的再度失職。母親的友人對她說:「有問題的是妳!」似乎是,但又不是。 

作者的母親是個才華洋溢的人,在雙重的負擔下她還能開展屬於自己受喜歡的事業和人際關係,但在討論要放下事業成全兒子的教育時,父親完全沒有納入作者的論述中,我們連父親是哪一種類型的職業都不知道,牲犠理當是母親,這是社會、家庭,乃至作者的整體期待,這個偉大的母親,她的偉大是多麼的讓人感到不堪和心疼。而我們也要理解,患者家屬在面對龐大壓力下的孤立和指責,對於患者而言會造成間接卻又是巨大的傷害,愛與支持不只是針對患者,更是要包含主要的照護者。

回到作者自身,獨角獸是獨特的,雖然他努力的想要做到一般人能做到的,甚至在思辯上挑戰何謂正常,但他無法不意識到他自己的獨特性,於是他需要孤獨,需要遠離人群,在孤獨中肯定自己,不受他人的干擾和侵犯,但矛盾的是,他又需要他人的接納,一個獨角獸的夢。不論作者的天生性格為何,後天人們的對待已經在他的人格和人生路徑上產生了深深的刻痕,這道刻痕有傷痛,有美好,但這道刻痕的美好或不美好,都無法由任何一個偉大的母親來成全,因為這個孩子終究要長大,終究要面對沒有家人的保護,進入到你我的眼光之中。

他為自己指引的其中一條路是,他為自己找到興趣,這個興趣引發他的熱情,而這股熱情也引發了與另一個人的關係,在其中朋友自然而然的產生,他們是以心靈的面貌相互認識的,以感知和言語的內容來定位對方的,於是身體和反應的「不同」樣貌就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作者在這個路徑上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接納。

經由作者的描述,我也可以理解獨角獸何以是獨特的,何以他不喜歡流行音樂,何以不喜歡主流的生活方式,何以他在主流之外找尋空間和興趣,這似乎正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他避開了最多人會想要做的事,由於他的興趣不同,就理所當然不用與大多數的人進行互動和接觸,當他的行事樣貌獨特時,他也需要行事和興趣的獨特,及以與之相連的孤獨保護他自己,在孤獨之中培養自己的力量。 

他的自處方式反映了一般人對於和腦麻患者相處的無知和不知所措,作者調侃那些帶著過於小心,或帶著懼怕的人們,殊不知正是這樣的目光無時刻不在標櫼著他的「不正常」,把他推離一個正常人可以擁有的生活。是的,這是我們每一個自認正常人的責任,我們要學習的是如何可能看到一個人的獨特性,但又視之為一個正常的人,他的獨特就是他的獨特,而非缺點,當我們的社會和國家無法或是不願提供這樣的獨特性援助時,那麼不只是傷害了一個獨角獸,而是每一個獨特的人,不論獨特的地方在哪裏。 

這個故事相對而言正在朝著有希望的方向前進,但我們也更需要理解到,這個家庭不論是父親或母親都有高於一般人的社經條件,他們有著比別人好的社經條件支持,和更多的愛和勇氣去實踐,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異常的辛苦,而那些沒有這種社經背景去支持的孩子和家庭呢?那些沒有這麼多偉大的母親和女兒可以牲犠的孩子和家庭呢?是的,這是我們的責任。

我考慮把這本書簡化後當成課輔小朋友可以聽的故事來講,具有深度的理解,比同情或施捨更重要,理解人的孤獨與無助,比告訴一般孩子要有愛心之類的教訓要深刻且實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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