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韓城

照片引用來源：新華網

第八十一章、［受傷］

曉荷並沒把跟明禮重逢的事情告知喬伶，免得她問東問西．

第二天是週日，喬伶休假．吃完午飯後，她從客廳窗戶往外望，喃喃自語道：

 

‘九月下旬了，今年蘋果跟柿子提早成熟，可以摘下來了．’

 

‘我來幫妳吧．’曉荷笑道：‘在妳家當蹭飯食客這麼久，也該回報一下．’

 

‘怎麼個回報法？’

 

‘我幫妳摘果子，妳在一旁休息．’

 

雖說如此，不過身為主人的喬伶仍陪同幫忙．兩人帶著籃子來到庭院，開始採蘋果跟柿子．

這幾株蘋果跟甜柿是多年老樹，由於是種子長成的，因此頗為高大，

曉荷摘完下方的果實後，便決定爬上樹幹，去採上方的蘋果．

 

‘還是讓我來吧，’喬伶有些緊張地望著好友：‘畢竟妳是客人．．’

 

‘今年我代勞．放心，小時候我可是爬樹高手呢！’

 

曉荷想起前陣子為撿小軒的畫紙，被卡在懸崖中的糗事，不禁有點心虛．

不過她並未因此留下陰影，況且今天處在平地，果樹也才六七米高，相信只要小心，不會發生意外．

就這樣，曉荷在樹上摘，喬伶在地面接，不知不覺，又裝滿一個籃子．

 

正當喬伶去拿新的竹籃時，瞥見圍牆外邊停了一輛汽車，有個男子正往裡面探望．她好奇地走向前去．

 

‘先生，你在找人嗎？’

 

男子瞄了手中紙條一眼，‘請問，關曉荷小姐住在這裡嗎？’

 

‘沒錯，曉荷住這裡．你是？’

 

‘我叫唐明禮．妳是她的朋友嗎？’

 

喬伶一驚．‘你是曉荷的未婚夫！’

 

明禮感到詫異．‘妳認識我？’

 

‘不認識，但聽過名字．’

 

‘妳是……？’明禮疑問的望著她．

 

‘我是曉荷的大學同窗喬伶，從朋友口中得知她跟一位唐明禮先生訂婚，才曉得你的存在．唐先生來找曉荷嗎？’

 

‘是的．’

 

‘你等等，我去叫她！’

 

喬伶心想，沒想到唐明禮竟追到韓城，甚至找到我家！

真是用情至深的男人，這情節簡直像王子拿著玻璃鞋尋找灰姑娘一樣！

 

‘曉荷，有客人來找妳了！’喬伶走到蘋果樹下．

 

‘客人？誰啊？’曉荷從樹上往下探．

 

喬伶竊笑著，想給好友一個驚喜，便向大門旁的明禮招招手，後者走向前來．‘就是這位．’

 

曉荷望向那人，雙眼剎時睜大，因為她完全沒料到會是明禮！

就在驚詫的瞬間，曉荷的身體突然一滑，說時遲，那時快，當她意識過來，整個人已往下傾斜．明禮跟喬伶見了大吃一驚．

 

‘曉荷！’

 

就跟許多遇到事故的人一樣，在最初瞬間腦中想到的是：為何會碰到這種事？難道這就是意外？當你想改變現實情勢時，卻已來不及．

曉荷看到眼前的景象翻轉過來，心想身體落地後會是甚麼情況？

但奇怪的是，地面卻沒想像中的堅硬──不！是有人接住了她！

 

‘妳沒受傷吧？’

 

明禮的聲音！原來他看見曉荷從蘋果樹上掉下來，不經思考，便下意識地跑向前，用手臂接住她．可是衝擊力太大，明禮仍跌坐在地．

 

‘大概沒有吧…’曉荷驚魂未定的囁嚅著：‘謝…謝謝你救了我……’

 

‘妳還好嗎？’喬伶緊張地問道．

 

在好友的攙扶下，曉荷順利站起來了，而且驚訝的發現身體毫髮無傷．

 

‘沒事就好．’喬伶鬆了口氣．‘唐先生，你能起來嗎？’

 

‘應該可以．’

 

明禮試著站起來，卻發現小腿痛得讓他眉頭緊皺，叫了一聲．

 

‘你受傷了嗎？’曉荷焦急問道．

 

‘我的小腿扭到了！’剛剛曉荷的身體壓到他左腿．

 

‘那要趕快去治療！’曉荷慌張地看著好友．

 

‘兩百米外有家醫院，’喬伶指著前方一棟五層白色建築．‘我立刻去打電話叫他們來幫忙．’

 

喬伶離開了．曉荷攙扶明禮，坐到庭院的木椅上．

只見明禮一臉痛苦地呻吟著．

 

‘很疼嗎？’曉荷問．

 

明禮並不想故作堅強，回答直白：‘非常痛……’

 

‘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碰到這場無妄之災．’

 

明禮直盯著曉荷．‘妳擔心我？’

 

‘你為我受傷，如果沒關心你，你又要說我無情了．’曉荷被看得有些困窘．

 

這時醫護人員來了，他們將明禮搬到擔架上，送到醫院去．

醫生診斷後，判定明禮左腳扭傷，有骨折現象．

由於韌帶斷裂，要花數週癒合跟復健．經過固定治療後，必須住院觀察．

醫生囑咐明禮好好靜養，不然腿傷恢復時間會延長．

 

‘左手臂也有撞傷，盡量少動．’醫生問：‘哪位家屬要隨身照顧？’

 

喬伶直接手指著曉荷．‘她！這兩人是未婚夫妻．’曉荷詫異地盯著好友，可是無法反駁．

 

‘有狀況隨時通知院方．’醫生吩咐曉荷．

 

明禮為了救曉荷而受傷，加上現在出門在外，就她和他有連結關係，

道義上，她的確該負起照顧責任．就這樣，曉荷成為明禮的看護工．

 

＊

 

辦完入院手續後，曉荷跟喬伶回到病房．

 

‘唐先生，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喬伶問躺在病床的明禮．

 

‘要通知我下榻的旅館，免得他們以為我發生意外．順便請館方派人把我的行李送來，並結清費用．’

 

‘不用以為，因為你真的發生意外了．’喬伶道：‘我剛有空，就替你跑個腿吧．’

 

‘這不好意思吧．’

 

‘別客氣，你是曉荷的未婚夫，又在我家受傷，我也算是個關係人．’

 

明禮將酒店的地址告知喬伶．喬伶離開後，病房只剩下曉荷跟明禮兩人．

 

‘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明禮道．

 

‘的確蠻出人意料的．命運真奇特，去年秋天我在唐家球場扭傷，今年春天在太白山又扭到腳，現在卻換成你了．’

 

‘幸運有不同的型態，不幸卻常常類似．’

 

兩人並不曉得用甚麼立場對話，畢竟明禮已口頭解除婚約，不再是未婚夫妻關係．但雙方卻又覺得似乎仍處在訂婚狀態，這讓他們陷入一種微妙的尷尬狀態．

曉荷跟明禮都很想知道對方看到自己留給對方信件後的反應，但礙於面子，不肯主動提起．

 

‘要通知唐先生你受傷的事嗎？’曉荷問．

 

‘不用！暫時別讓伯父知道，免得讓他擔心．’

 

‘可是他是你的親人與長輩，這麼重大的事沒告訴他，說不過去吧．’

 

‘如果是致命傷勢，的確要通知伯父，可是醫生說幾星期後便能恢復，就別驚擾他了．’

 

曉荷並不認同明禮的觀點，不過既然他這麼說，也不便反駁，心裡忖度視接下來復原情況再做決定．

 

‘你要睡一下嗎？’曉荷道：‘受傷後要多休息．’

 

‘也好．妳會在這邊陪我嗎？’

 

‘你為我受傷，行動不便，我能不照顧你嗎？’

 

‘那我就安心了．’明禮閉上雙眼．

 

曉荷想詢問明禮離開西安這段日子的經過，但看他受傷後，不像以前多話，便就選擇保持沉默．病房內有報紙，她就拿起來閱讀，並不時瞄著床上的病人．

 

一個小時後，喬伶回來了，她帶了一木籃的蘋果，還有幾本書給曉荷．

看到明禮已入睡，喬伶便跟曉荷到走廊說話．

 

‘接下來，妳要負責照顧唐先生吧？’

 

‘沒錯．我問過明禮，他說不要告訴家人，免得他們擔心．因此只有我陪他了．’

 

‘在外地骨折住院卻不通知親人！這樣做恰當嗎？’喬伶感到訝異．

 

‘我也覺得不妥，但明禮既然這麼說……’

 

‘或許唐先生想多一點時間跟妳獨處吧．’喬伶推論．

 

‘別亂猜！’曉荷臉紅道．

 

‘幸虧醫院離我家只有兩百米，聯絡方便．好啦，不打擾你們未婚夫妻倆的私人時間了．’

 

喬伶笑著回家了，她可以感覺出好友害羞的原因是因為喜歡男方，只是不好意思明講．

當她坐在客廳休息，忖度這件意外時，總覺得一個人受傷住院，不通知家人，實在違背常理．

喬伶的視線緩緩飄向電話，陷入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