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韓城

照片引用來源：hk.trip.com

一樓客廳沒人，曉荷坐在客廳等候明禮．她看到櫃檯上有報紙，便拿起來閱讀．

幾分鐘後，老闆夫婦從屋外走進來．

 

‘姑娘，妳起床啦？’老闆娘道．

 

‘早上好．’

 

‘早上好．妳老公呢？’

 

‘我老公？’曉荷一臉茫然，過了幾秒，她才想起明禮昨天捏造的身份．

 

‘他……’曉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還在睡嗎？’老闆娘微笑地望著她．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我也起床了．’曉荷轉頭一瞧，明禮從樓梯步下，走到她身邊．‘正準備跟我老婆去吃早餐呢！’

 

‘新婚夫妻，如膠似漆．’老闆娘微笑地望著兩人．

 

曉荷瞄著明禮，這男人真是吃我豆腐吃上癮了？

 

‘對了，’老闆說：‘我已經跟王師傅聯絡，八點半會來旅店找你們．’

 

‘感謝你，’明禮道：‘等吃過早飯後，我們再過來會合．’

 

兩人走出旅館門口，準備過街．突然間，曉荷手臂被明禮猛然抓住，撞進他懷裡．

 

‘你幹甚麼？’曉荷驚叫道．

 

‘妳沒看一輛貨車駛過去嗎？’

 

曉荷轉頭一瞧，果然一輛車子從左方開向右邊．

 

‘如果沒有我，妳早就受傷啦！’

 

‘謝…謝謝……’曉荷愣愣地感激，這場意外快得讓她反應不過來．

 

兩人走到街道對面的小吃店．店裡客人不多，只有窗邊一名年輕女子，一對中年夫婦．

他們叫了豆腐泡饃與時辰包子．當曉荷靜靜吃著早餐時，發現店內的女子的視線不時飄向他們．

 

‘喂！’她輕聲喚道．

 

明禮抬起頭來．‘妳在叫我？’

 

‘這裡除了你之外，我還會跟誰說話？’

 

‘怎麼啦？’

 

‘我發現窗邊那名女客人瞄了我們三四次，’曉荷左眉示意性的挑了一下．‘你認識嗎？’

 

明禮往那方向看了一眼．‘沒見過．大概是看到外地人，好奇多瞟幾眼吧．’

 

‘是嗎？’ 曉荷感到懷疑．

 

‘也許…’明禮囁嚅著；‘別人把我們當成一對來度蜜月的漂亮夫妻，所以才引人注目……’

 

又來了！曉荷臉上的疑惑頓時轉成無奈．他真把肉麻當有趣啦？

 

‘過度自戀是一種病，記得早點去醫治．’

 

明禮一臉莞爾．‘不過妳為何那麼怕我？剛剛我睡醒睜開眼睛，妳退後至少一米遠吧！’

 

‘任誰看到熟睡的人突然睜開眼睛，都會被嚇到的，我沒跌倒在地已是萬幸了！’

 

‘妳該不會是被我的俊帥所吸引了吧？’

 

‘別亂扯，趕快吃完去修車吧．’曉荷繼續埋頭吃起豆腐泡饃了．

 

明禮笑著咬了一口時辰包子．

 

＊

 

八點半時，修車師傅準時來到旅館．曉荷跟明禮搭上他的車子，駛到昨晚停車之處．

原來車輪刺到尖銳鐵片，導致扎胎漏氣．師傅重新換了一個輪子，

明禮付完費用後，跟曉荷坐進車內，汽車果然順利駛動了．

 

‘終於可以回家了！’明禮歡喜地嘆了口氣．

 

曉荷平靜的瞄著他的側臉，沒有說話．明禮發覺她的視線．‘怎麼？妳不高興嗎？’

 

‘我當然高興，’只是曉荷語氣平淡‘都折騰一個晚上了．幾點能回到西安？’

 

‘現在已過九點，估計十一點多吧．’

 

汽車往西南方駛去．天氣炎熱，曉荷將車窗打開，悶悶不樂的望向外邊．

她思量著，這回跟明禮孤男寡女共度一夜，雖然沒發生甚麼，但如果被外人知道，不知會傳出甚麼謠言？

曉荷鬱鬱地陷入沉思．

 

第五十五章、［解釋］

 

明禮先將曉荷載到唐公館．當唐先生看到兩人時，似乎鬆了一口氣．‘你們兩個還好吧？’

 

‘有驚無險，’明禮答：‘一切平安．’

 

‘關老師呢？’

 

曉荷態度遲疑．‘就如明禮先生說的，雖然碰到一些困難，但都順利度過．’

 

‘那就好．如果妳發生意外，我真不知道該向宋家交代．昨晚你們在哪裡過夜？’

 

‘我們在蒲城某個村子的家庭旅館訂了兩個房間，過了一夜．’曉荷急忙回答．

 

明禮訝異的望向曉荷，為何她會撒謊？後者挑挑左眉，示意要他配合．‘對…伯父，我們昨晚碰到好心人，對方還介紹修車師傅幫我們解決困難．’

 

‘上天對你們真好，諸事否極泰來．’

 

‘唐先生，這是我選的清代善本，內容是關於唐代傳奇．’曉荷將牛皮紙袋交給他．

 

唐先生抽出來看了一會．‘我對古籍善本認識不多，不過既然是妳選的，相信宋兄應當會喜歡．’

 

‘能麻煩唐先生一件事嗎？’曉荷道．

 

‘請說．’

 

‘我跟令侄昨晚在外過夜的事情，麻煩唐家別洩漏出去．’

 

唐先生愣了幾秒，迅速理解曉荷的擔憂．‘放心，我會吩咐唐家上下保密．要留下來吃午飯嗎？’

 

‘不用了，我要趕回去，向伯父伯母跟盈盈報平安，免得他們擔心．’

 

‘也好．明禮，你送關老師回去吧．’

 

‘是，伯父．’

 

以前曉荷聽到要跟明禮同車，一定再三推卻，這回卻沒異議．

車子離開唐公館後，明禮問：

 

‘妳剛剛為何說謊？咱們昨晚明明睡同一個房間．’

 

曉荷望著他．‘你是明知故問嗎？我們並非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

要是被外界知道共處一室，別人會怎麼想？’

 

‘我們並沒發生甚麼事，何必理會他人想法？清者自清．’

 

‘外人可不會這麼想，如果被喜歡嚼舌根的人知道，加油添醋的結果，恐怕會將一個簡單的事實攪拌得面目全非，

我是家庭教師，社會對教育從業人員的道德標準本就比較高

所以更要注重名聲，免得影響日後求職機會．

記住，日後別人問起，就這麼回答．’

 

這就是曉荷跟明禮同車的目的．要他不要把昨夜同處一室的事實傳出去．

明禮瞟著她，平靜回答．‘我了解了，一切照妳的意思行事．’

 

曉荷本來擔心明禮會有意見，誰知他答應得如此乾脆，心裡的擔憂頓時落了一大半．

 

‘謝謝……’

 

明禮沒有說話，只是淺笑著，繼續開著車．

 

＊

 

宋家自然也關心昨晚的意外，曉荷將對唐先生的說詞重複一遍．

 

‘所以你們沒發生甚麼事？’盈盈猶豫地問．

 

‘當然沒有！’曉荷回答得斬釘截鐵．‘難道妳懷疑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指…你們有無吵架這類事情？’

 

明禮笑笑．‘昨晚太累了，在韓城逛了半天，車輪壞掉後，我們又步行一個小時．

等找到旅店，整個人已疲憊不堪．我們就一覺到天亮，哪有時間吵架．’

 

他跟曉荷互望一眼，兩人對昨晚的經過皆心照不宣．宋先生道：

 

‘我相信明禮的為人，他是名紳士，一定會尊重曉荷的．’

 

‘感謝伯父信任．’明禮向他點頭致意．

 

‘明禮，’宋夫人道：‘希望你沒有欺騙我們，否則我會要你對曉荷負責喔！’

 

‘好，如果我欺騙你們，一定負責到底．’明禮認真的回答．

 

‘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啊！’宋夫人笑道．

 

‘這是伯母要的油酥角．’曉荷拿出韓城特產，轉移這個話題．

 

宋夫人高興地將油酥角拿出來跟家人分享．

明禮的目光飄向曉荷，曉荷卻移向他方．

這就是她所擔憂的，儘管當事人清白，但在別人眼中，卻不見得這麼想．

況且對象又是明禮，曉荷實在不想和他有曖昧牽扯．

幸虧目前只有熟人知曉此事，希望別流傳到外邊，免得衍生出不必要的流言來．

 

宋家留明禮吃午飯，他答應了．

盈盈也邀好友同桌，曉荷扭不過宋家的熱情，只能接受．

席上宋家與明禮談笑風生，曉荷卻是提心吊膽，生怕他會無意間把昨晚同房的事說溜嘴．盈盈注意到好友眉頭深鎖，感到奇怪．

午餐結束後，宋夫人派曉荷送明禮，兩人緩緩走向停車坪．

 

‘記住，昨晚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曉荷再次提醒．

 

‘知道，我看起來像那種守不住話的人嗎？’明禮不耐煩的答道．

 

曉荷其實很想回答是，但盡量忍住．明禮跟她關係一向不佳，要是兩人再起爭執，以他的大少爺脾氣，誰知不會一時衝動，把事實脫口而出．

 

‘你敢發誓？’

 

‘既然妳那麼擔心，我就發個毒誓給妳看，如果我唐明禮將昨晚跟妳同睡一房的事情說出去，就開車出大車禍！’

 

‘別亂說！我又沒要你用性命做擔保！’明禮的話嚇到曉荷了，她只想要一個保證，並沒要別人付出如此嚴重的代價．

 

‘這樣妳相信我了吧？’

 

曉荷點點頭．‘相信…但別再講那種不吉利的話了．’

 

‘妳關心我？’明禮好奇的瞅著她．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這麼說的．’曉荷不願正面回答．‘好了，停車坪到了，祝你平安到家．’

 

明禮凝望她一晌，才開車離去．

目送著他，曉荷想起明禮剛才的毒誓．這男人真傻，幹嘛亂說話？生命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她在心裡祈禱明禮路上不會發生任何事故．

曉荷走回自己的小屋，卻見盈盈站在門口等她．

 

‘怎麼在這裡？’曉荷問．

 

‘來問妳事情，妳剛剛在餐桌上為何愁眉苦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嗯…’曉荷斟酌如何回答．‘小軒九月就要回學校了，我已開始準備找下一份家教職位．要是我跟男人出去徹夜未歸的事情傳出去，恐怕對求職有影響．’

 

‘原來是這事啊！’盈盈恍然大悟．‘既然你倆清白，又何必擔心？’

 

‘人言可畏，當老師的人更要潔身自好，以免落人口實．就算是空穴來風的謠言，也會影響日後的工作．’

 

盈盈點點頭．‘妳的擔心倒不無道理．我會吩咐家理的人保守秘密，不會把這事傳出去的．’

 

‘麻煩妳了．’

 

曉荷望著好友走進主樓．她輕嘆口氣，撒謊真是累人，要不停圓自己所說的謊．

況且這事也不曉得會困擾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