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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文學家葛拉漢對碧雅翠絲.波特的故事之評論
2011/03/31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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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著名文學作家、批評家格林‧葛拉漢(Greene Graham,1904~1991)於1933年1月在〈倫敦水銀〉月刊(The London Mercury)發表了一篇題為「碧雅翠絲‧波特:挑剔性的評論」(A Critical Estimate),當時他才廿八歲。

他說:「波特在其故事中的詞句常含帶著精確的知識。其作品顯著的風格特性是:選擇性現實主義。是那種E. M. Foster式*1的無關情感,用一種帶著輕柔、疏離,及追憶的敘述手法,把愛情與死亡均置之度外。故事中雖出現不少戲劇性動作的描述,作者卻像一位敏感而不浪漫的旁觀者,以局外人的立場來描述,她這種描述手法,從不會為了有效的傳達情境而犧牲對事實的描繪。」「波特堅守寫實主義:她要把看得到、聽得到的全盤托出,且運用尖銳又細膩的詞彙來描述。」

他認為〈格洛斯特的裁縫〉這個故事,是既浪漫也具史實性,但文句中的標點符號(句點)有用錯之處,她更不應讓自己現身在書中的最後一幅插圖裡*2。不過,在〈小兔彼得的故事〉中,對於麥先生的刻畫倒是十分成功,這點波特頗為自豪,且為此洋洋得意。麥先生在〈小兔彼得的故事〉中,先是他手裡抓著耙子一路聲勢威嚇地追趕著彼得*3,而在〈小兔班傑明的故事〉中,他也曾很模糊地出現了一次*4,但最後卻在〈班家小兔的故事〉裡遭遇了最受屈辱的挫敗!*5

至於〈格洛斯特的裁縫〉中的老裁縫,既無能又過於善良。描繪整個故事的氣息、氛圍事用大雪,聖誕鈴聲,貧困…等,這一切又太「狄更生」式。波特把小貓阿金刻畫成一隻毫無同情心的貓,反倒是那群老鼠 (可說是兩隻壞老鼠的故事的前輩),竟充滿著人道主義,如此說來,〈兩隻壞老鼠故事〉中的那兩隻老鼠的善心似乎有一點被壓抑了。

〈松鼠胡來的故事〉不是一本令人滿意的書。它比〈格洛斯特的裁縫〉無趣,這是因為作者不善於此種文類的最好例證。

〈兩隻壞老鼠的故事〉開啟了波特偉大喜劇作品系列傳奇的開端。在此故事中,兩隻壞老鼠那種恣意破壞娃娃屋的情節,是那種既明顯又絕不會被誤認的波特創作風格首度展現。但卻因為她的頭韻法出了錯,其中有些描述文句是一種難以理解,也很難分析的風格。此外,也有些故事段落分得太短促,這種方式是以脆弱的嘲諷手法描述情節動作時,未讓某種動作完成,卻猛然抓住,把動作叫停,又再暗中批評其故事情節、或角色的動作常不自覺地中止,好讓所描述的場景能停格在讀者心目中:例如──〈兩隻壞老鼠的故事〉的文字敘述,兩隻小老鼠在暴怒的狀態中,突然靜止片刻,接下來的動作才把擺飾的東西橫掃下去,然後就是它們不止的盛怒和失望。這些突然中斷的情緒動作與不連貫的分段法,真教人難以理解,難怪沒有人會模仿波特這種分段手法。

在〈班家小兔的故事〉裡有段描述麥先生胡蘿蔔堆的佳句,也顯示波特風格的另一層要素和特性。就是她喜用精確的用品名稱,且常用靜物塑造故事的氛圍。〈兩隻壞老鼠故事〉中主角欠缺對話也顯露了波特在寫故事上手法的生澀。在她的故事裡主角們仍未能自然地以一般的詞彙中交談,而是作者硬生生地插入那些精簡又饒富意義,像格言似的字句。

1904年到1908年之間,應該是她創作喜劇的精華時代。像〈餡餅和餅模〉、〈貓布丁的故事〉、〈刺蝟溫迪琪〉等皆是;但〈青蛙吉先生的故事〉則是唯一的敗筆。

波特找到對的心情、特別的風格和好的場景,這些故事的場景都在卡布蘭(Cumberland)農場、鄉村小店、石板牆,及翠綠的貓鈴斜坡,也是她故事中圖片與散文的背景。因她當時住在鄉下,她的故事中的對話因採格言式而變得令人永誌難忘。而她更以美學經濟的方法描繪了首位惡棍名人堂中的角色。回顧過去三十年,波特的文學創作生涯中,以「母鴨潔瑪的故事」標示出一段她生命新時期的開始。

葛拉漢認為1907年~1909年之間,波特必然是經歷一段情感痛苦的歷練,從此改變了她故事中的角色。這種情境頗似著名作家Henry James,他因不幸事件的發生,遭逢嚴重打擊。有些事件的發生致使他們對於人們的「外表」失去信心,也導致作品中不斷出現多位天真女性被欺騙的情節。朋友背叛在波特的「無賴」名人堂中,出現了微笑、再微笑的假紳士,卻是一位惡棍,像狐狸,或「無賴」,像蟾蜍傑克森先生則是無害的,是因為太愛吃蜂蜜而不停叫「沒有牙齒」、「沒有牙齒」、「沒有牙齒」。這是第一位也是罪行較輕的。這正是波特創作的黑暗時期。<母鴨潔瑪>中的冒充鬍鬚紳士,至少還是個溫文的卑鄙角色;〈貓布丁故事〉中的山姆鬍子,肥胖、粗魯,又殘酷;而〈陶先生的故事〉中的狐狸則是道道地地的大壞蛋,要不是為考慮聽故事的讀者,那隻獾肯定會悲劇性地死掉。<陶先生的故事>可說是波特的悲觀主義達到最高峰。

沒有任何魅力可以舒緩〈陶先生的故事〉和牠的敵人〈獾柏湯米〉之間的抗爭,在她的喜劇中,她優雅地省略了愛情與死亡的情感,而在〈陶先生的故事〉裡,雖打破了她的障礙──書中的形式──但她的嘲諷風格仍未有絲毫的動搖或減損,這正是對她創作才能的一大考驗與評斷。當她在作品中無法把死亡排除,她便擴大她的創作技巧,把「死亡」納入!獾柏湯米與狐狸陶先生可說是〈永恆的敵手〉,而彼得與班傑明則是〈永遠的拍檔〉。

在這故事中前去搭救的行動改在黑夜中進行,而前一次兩人前往麥先生的菜園,則是在陽光普照的白天。為了營造恐怖的氣氛,陶先生就成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在文學中很少像這兩個角色(獾與狐狸)如此激烈的打鬥與對決。〈陶先生的故事〉標示出波特從天真純樸,〈格洛斯特的裁縫〉的浪漫主義脫離出真正的距離;而〈小豬柏郎的故事〉則顯示偉大的近悲劇時期的結束,這也是波特最接近傳統愛情故事的作品,此書最後一段猶如一首抒情詩,好像承諾烏雲已遠離,然後又重回早期喜劇的風格。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波特靜息無作品;然後接著又出了兩本兒歌韻律集,這並非表示波特已失去創作的藝術天份,只是不知她把精力和才能置於何方;而後再等了十七年才又出版了〈小豬羅平的故事〉。此故事場景已移到Devonshire,和海邊,這故事比〈陶先生的故事〉長了兩倍多,既散亂也無劇情可言。平靜微笑的,無賴之徒已消逝,也把辛辣的對話一併帶走。此外,尖銳的細節描述和平日的陽光,也都隨之而去。

波特未曾回到偉大的喜劇創作,她已遠走、脫離了偉大的近悲劇(Near tragedy),走向她的〈暴風雨〉。故事裡既沒有飽受折磨的李爾王,也沒有神氣的安東尼和能生存在Prospero島上。波特也旅抵她的安全島,她遠離悲劇,把她對想像力的投降,最後投靠到安全、沉靜的幻想中。

〈小豬羅平的故事〉一切都令人滿意,但在那空靈的環境中,不再有污穢的〈獾柏湯米〉潛伏爬入;也沒有班傑明在菜園裡的世仇般追逐與長爭;更不會有睜大眼睛,天真無邪地只為了尋找乾燥方便的孵蛋巢的母鴨潔瑪。

雖然,格林‧葛拉漢在他於1971年出版的書:〈某種生活〉(In A Sort of Life)中回憶道:「波特的故事書是他小時候的書架中他最喜愛的書。」他又說:「我從未喪失對波特作品的仰慕,而且我仍不時地重讀她的書。

葛拉漢所寫的這些批判波特作品的文章被收在1969年出版的格林‧葛拉漢的論文集時,他又加註說:「在此論文集出版後,我立即收到一封來自波特女士措辭尖酸的信,信中她特別指正說,〈小豬羅平的故事〉雖是她最後出版的一本書,事實上,卻是她最早寫成的作品她也否認她在寫〈陶先生的故事〉時,曾有情感的困楚,那時候不過是因感冒的後遺症而生了一場病而已!」

總之,她極激烈輕貶地說葛拉漢的那篇評論「真是批評主義弗洛依得派的一派胡言!」
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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