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接【母親 － 您走得好遠好遠】三

【母親 － 我永遠的思念】一




這位中年男士正是改變母親命運的貴人。他家住台東縣關山鎮，任職鎮公所財務主任，有一個二十一歲的獨子，此次前來花蓮探訪親朋好友，順便暫時躲開家中不可理喻的悍妻。



中年男士生於民國前七年，那時台灣已割讓給日本十個寒暑。他的父親為當時台東廳制下唯一的台籍區長（＊），因此當他從花蓮港小學高等科（相當於現在國中）畢業，隨即前往日本繼續升學。這位中年男士就是數年後如瞬間即逝的祖父（請參閱台東．關山）。在我眼裡，他一生最大的不幸，應該就是奉父母之命，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她是一位身材高挑、貌美、出自花蓮望族、郤是家族裡唯一不識字的女子。



事實上，我與祖父只相處一年的時間，那也正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年。雖然只有一年，但是在他去世後的許多年，我仍多次夢到與他在東門巿場相遇，每次我都會問：『阿公，你哪也底佳？』，就是這麼短短的、幾乎每次都一樣的夢。



祖父得到消息回報，這位叫做阿秀的女孩是茶店仔的童養媳，可是要送作堆的兒子不久前走了，目前處境很尷尬。祖父回到台東，對他的獨子提起這個女孩，這位二十一歲年輕男子非常排斥，直到祖父帶著他悄悄地來到母親每天忙碌的角落，同時把阿秀的身世告訴他，他的態度才由『反對』轉為『不置可否』。數年後，我與這位年輕男子結下不解之緣，出生為他的女兒。



於是祖父找媒人上門提親，那位養母趁機獅子大開口，要娶我一手帶大的心肝寶貝？可以，聘金一分都不能少！與其說她是嫁童養媳，不如說是賣童養媳。不過到現在依然有幾個疑點讓我百思不解，祖父到底被勒索了多少聘金？以前的人不是很講究門第出身嗎？為什麼祖父能夠接受茶室的童養媳？為什麼他老人家一心要母親做他的媳婦？



隔年，母親由花蓮搭乘祖父包下的火車，與其他親友們浩浩蕩蕩嫁到台東黃家，從此結東了她在火坑邊緣的日子，那年她十七歲。

（＊）曾笑稱在日據時代任公職者，都是『漢奸』！唉～如瞬間即逝雖然大義滅親，郤是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