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高櫃上的貓
在我們表述全新的電影研究方法,【量子電影研究法】,之前,
先把一個比較輕鬆的子題(subtopic)來好好做一下暖身,
否則,【電影量子】一旦全面啟動起來,
將會很容易傷(腦)筋錯「古(傳統思維)」。
這個「子題:俠女的笑」,是一隻站在比人們身高還高的櫃子上的貓。
明顯、有點高,卻非悄然無聲,只是
前人總看不見它曼妙的身姿,
聽不到它「呦」美的聲音。
它迷人的地方在於,它扭轉了{俠女}的劇情走向,
引導出武俠片史上最迷人且經典的竹林大戰。【附圖1】
俠女的兩笑暖身,有如兩盞探照燈,
把過去研究{俠女}電影文章法裡:
(a) 那些藏匿在傳統的黑(暗)角(落)照亮起來,
(b) 再把角落裡的老灰塵清除乾淨。
如此,我們就照亮更漂亮的{俠女}!
冷豔,是人們對俠女最是驚豔的印象,
然而這只是貓所站立的櫃子,
前人緊抱著這個櫃子不放,
以致櫃子的門打不開,而造就出這樣的「觀」點:
「俠女也成了(書生顧省齋的)配襯,沒什麼個性。」(李歐梵:2007)[註1]
[註1]
李歐梵先生不是外人,他不僅是胡金銓導演的多年老友,更是
當初建議胡導在原劇本上加點禪的兩位老友中的一位,
此舉點燃胡導演大改原劇本(最後電影定版,還有台灣外景這個大因素),
才有了我們後來看到的「華語片中第一神片」:{俠女}!【附圖2】
俠女在本片共「兩次」的笑,分別針對2個不同的男人,一好一壞;
重點在,這兩次笑所引來的「後果」:
第一次笑的「後果」,讓我們洞見出之前研究者難以捕捉到的
俠女不平凡的個性(下文詳述之),而這從本片一開始就牽引著劇情的走向。
第二次笑的「後果」,引爆出武俠片中最經典的竹林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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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女2次的發笑、對象與後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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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針對好人顧省齋「書生」 |
俠女(不為人知)的個性:牽引劇情走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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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針對壞蛋東廠千戶歐陽年 |
點燃武俠片中最經典的竹林大戰 |
這兩笑能得出如此微妙與驚奇的「結果」,完全要拜
【電影量子】的精密測量,而獲取【電影量子跳躍】的戲劇化能量變轉,方能洞悉出個中精妙之處。
[1] 俠女第一笑,笑到彎了腰
先說第一笑。
時間發生在,書生與俠女發生一夜情的隔天晚上,
也是武俠片中最經典的場景,竹林大戰,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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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
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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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當晚[註]:明月高掛、時有閃電 |
早上,俠女甩下一張字條[顧省齋非等閒之輩]在魯大夫藥攤上,隨即將書生引至郊外「命令」他晚上到她那裡一趟; 當晚,俠女彈琴歌李白詩,誘引書生跟她發生一夜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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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後,第一天 |
大清早,歐陽年跑來跟俠女打了一架; 黃昏,書生受邀到縣府畫捉拿俠女的榜文; 晚上,歐陽年全面追捕俠女等三人; 深夜,書生告訴俠女,兵將臨城下,俠女打鐵備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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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後,第二天 |
書生與俠女暢談一夜 【俠女第一笑發生在這段時間】直到 清晨,魯強來報歐陽年上青竹山【俠女第二笑發生在這段時間】書生神準預判這是歐陽年將對門達先派來的人傳遞情報,因而點燃武俠片史上最經典的竹林大戰 |
※ 這是整部影片劇情推進的第5天;我們之後會把{俠女}一片全部的時間表,詳盡列出。
已在小鎮上偵探多日的東廠千戶歐陽年,
終於正式(穿上東廠官服)對俠女一派動手,展開全面追捕!
影片節奏,自此進入快轉;劇情緊張度,快速高漲。
之前老躲在暗處打鍊兵器的俠女,這時也不藏了;
她將鼓風爐等打鍊兵器的全套設備,盡數搬到室外,
這些堅硬到不行的黑暗鐵器,與逐漸火紅的鼓風爐,
首度陽光地攤展在書生(觀眾)面前,
俠女也隨之獻上令人非常意外的
接連兩次亮麗到不行的笑顏!【附圖3】
「我跟小姐情同夫妻,應當有難同當。」(1H12m54s~56s)
俠女催促顧書生(敵方大軍即將殺進小鎮)趕快走,
顧書生向昨晚「命令他」一起共渡春宵的俠女,深情似海地表述。
向來冷豔的俠女此刻更加冰冷地回道,咱倆孽緣已盡,別再提那檔事了!
說完,先瞪了書生一眼,又加緊鼓風爐的「抽送」動作。
顧書生完全無視於這一大桶冷水,
他反倒似乎更感受到俠女此刻「抽送」動作之鼓舞,
把個身體更往前趨向俠女(差點就把手搭在俠女肩上),
表情誠摯萬千,口氣堅定無比地道:
「就算是朋友吧,我也要助小姐一臂之力!」(1H13m13s~15s)
──俠女面前打鐵爐的火舌,此刻噴放的像書生,那麼雀躍又高漲!【附圖4】
任誰也想不到,就在前一秒還把臉緊繃像鐵爐的俠女,
此刻一聽書生竟然說出了如此天真的話,
有如一個天大的笑話猛然間灌進耳朵,
她那冰封了兩年多逃犯日子的冷臉,此刻再也忍不住!
她將身體徹底「打」開了:
她的臉頰、向兩邊膨脹開來,她的雙唇、大方展開,
她的皓齒、在暗夜的火光中閃亮,(1H13m17s);
這是她兩年多來,第一次笑得這麼放!
她笑到彎了腰!(1H13m17s)
笑彎腰到打鐵鎚差點掉落地!(1H13m17s2)【附圖5】
實在是,從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
她一邊笑彎腰一邊對顧書生說道(這時她的笑還沒停止):
「這種拼命的事,公子恐怕力不從心吧!」(1H13m17s~18s)
俠女語句一半兒是笑意,一半兒懷有嘲諷意。
若是「等閒之輩」聞此言、見此腰、聽此笑聲,
無異是一大缸驚天大水,灌頂而下,必也”奮起抖擻”不可!
然而,顧書生果真當「非等閒之輩」(48m15s)百分百無愧!
顧兄(東廠千戶歐陽年總這麼稱呼他)此刻竟然
也/還跟著俠女一起笑了起來!(1H13m24s)
他笑的也很開心(也同樣開了他的唇、露了他的牙),
只是他的笑跟俠女有點不同,
他更加注視著眼前這位笑的有點跳躍的「妻」,
有如看到書中的顏如玉,此時跳出來站在他面前。
我們真的要好好享受這幅兩人一起快樂地笑的絕美畫面:
它堪稱是本片中的很美妙的奇觀!
──這兩人昨晚一夜春宵,可我們
不僅沒見過他們這麼「一起笑」過,
更沒看到他們像這樣「一起快樂」過哪!
=>待續
【附圖1】

【附圖2】

【附圖3】

【附圖4】

【附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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