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夜語

窗外落葉飛舞，片片金黃，秋的氣息竉罩著巴黎，帶著涼意‧幾個月的提心吊膽，今天總算放了下來‧

暑假八月，回台五個星期‧這次回家，發覺母親老了許多，跟去年大有差別‧皮膚視力脊椎都出了問題，經不住病痛的摧殘，一向愛美的她，竟讓兩鬢的白髮肆意侵略‧目睹此景，生性善感的我，突然淚水如泉，湧進眼眶‧我轉過身去，背對母親，走到院中，假裝欣賞花草‧母親坐在椅上，喃喃的說：「妳早一個月回來就好了，今年的蘭花可開的真漂亮，可惜現在全謝了‧」她望向窗外，自言自語的說：「奇怪噢！怎麼這株開了一朵，大概是妳要回來，特為迎接妳的吧！」聽她這麼一說‧我把心轉向蘭花，紫蕊含芳，高雅動人，還掛著兩個小花苞，展現生命的光輝‧我一下化憂為喜，抹乾眼淚，轉身進屋‧

媽手上正拿著泛黃的舊照片，左翻右翻，上看下看，找出一張她唯一與我父親結婚前的獨照，交給我，叫我好好珍藏‧我看著照片上的少女，身著戎裝，梳著民國三十年代上海流行的時髦髮型，沒有胭脂，娟秀的臉上鑲著一對茫然的雙眼，是對家鄉的思念？或是對異鄉未來的徬徨？或是兩者皆有‧我不敢開口，怕觸起她內心的傷痛‧我緊握著她的手答應了，內心卻充滿了迷茫‧母親為戰爭所迫，遠走異鄉‧而我，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遠走他鄉‧母親年近九十，我已破耳順，生命有限，我又能保存這張像片多久？有天，我也會隨風而逝，將來有誰可以託付？我的眼神開始茫然了‧

「妳發甚麼愣？不吃午飯啦！」母親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她吃力的站起身來，從冰箱中拿出一條魚，又要拿雞，給我加菜‧我說只我們母女倆，一條魚，弄個青菜就夠了‧她到了廚房，雙手利落的做了道紅燒魚，炒盤番薯葉，自從父親往生後，她就一人獨居‧今天她的味口特好，大概好久沒人陪她一起吃飯了吧！看她吃的津津有味，我的思緒飄浮如雲，心想現在剩男剩女不少，很多人不敢結婚生子，怕養不起‧將來老時，日子是否更孤獨，更淒涼？我又想到自己，只有一兒，那天振翅遠飛後，是否也和老娘一樣，等著電話盼兒歸‧

在台北除了辦事外，大部分時間我都留在台中，陪母親來往榮總治病‧臨走回法前，母親要送我到水湳國光號車站，我堅持不讓她送，跟母親說了聲再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不爭氣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不敢回頭，走到巷口轉角處，我用眼角偷望，看她倚閭仍朝我的背影揮手，此時，我已泣不成聲‧

回到巴黎，接到小弟急電，告知母親疼痛難行，腰椎第三四五軟骨嚴重磨損，需手術治療‧台中榮民總醫院的服務品質及高水準的醫療技術，衆所週知‧母親十月十日住院，十一日開刀‧在骨科主治大夫潘建州醫師的精湛醫術下，高齡母親的手術進行的非常順利‧昨天已可下床走路‧小弟說：「潘醫師德術雙全，耐心聽診，真是位難得的好醫師‧」在此感謝潘醫師的仁心醫術，還有護士小姐，以及服務台的吳金花小姐，為我母親所做的一切‧也感謝好鄰居張潤寰夫婦及王蓉蓀小姐的關注，奉上一份感恩的心，謝謝大家‧

今天是母親出院的日子，我緊扭的心也可以放鬆了‧這幾個月來對格友的疏忽，敬請原諒‧本來要見的幾位文友，未能如願，深致歉意‧在此，附上一曲『少女的祈禱』，祝福我家老佛爺早日康復，健康安泰‧也祝福大家平安如意‧

(Paris, Oct. 14, 2012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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