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Theme Time Radio Hour這個廣播節目的人都不會奇怪，Bob Dylan在他的歌唱事業發展半世紀之後，終於還是出了一張耶誕專輯：Christmas In The Heart。

唱片史上出版過的耶誕專輯何止成千上萬，一般歌手要怎麼錄耶誕歌很好想像，總之是宗教、家庭核心價值和商業並存最和諧的三位一體，但是Bob Dylan？我還真不記得他媚俗過，即使是他幫iPOD、Oris錶、甚至維多利亞的胸罩拍廣告的時候。

Joan Baez在1966年，也就是Bob Dylan應該要出耶誕專輯的那個年代，曾錄製過一張Noël，那是一張令人肅然起敬、彷彿立刻置身於教堂祭壇前，或者冰天雪地的伯利恆那樣的專輯，裡面收錄了各地傳統的耶誕歌曲，有德語、有法語，搭配的樂器也是古典的魯特琴、羽管鍵琴之類。那個時代的民謠歌手都有某種很純真的奉獻特質，歌聲通常不是用來表現個人，而是傳達某種信念、理想。而像Joan Baez這樣的女高音，也就是修女也瘋狂的黑人靈歌模式之前，用來向上帝致敬的不二選擇。

而Bob Dylan走的是另外一個傳統，是從半世紀後的今天回頭看那個年代，懷舊的、復古的重製。他從2006年開始主持的Theme Time Radio Hour就充滿了這樣的風情，每一集都有一個簡單的主題，可以是節日或季節，可以是日常用品：鞋子、電話、槍，也可以是任何常用在歌曲裡的名詞：魔鬼、離婚、監獄，然後他選擇符合主題的歌曲，多半是40年代到70年代的歌，他會用他老老的聲音和幽默感告訴聽眾，這些老老的歌曲裡，有如何老老的典故和趣味。

Christmas In The Heart就是這樣的一張專輯，不僅看起來像、聽起來像、聞起來也像，一個記憶裡的耶誕節總和。

Bob Dylan的聲音是粗礫沙啞到不行了，如果音響差一點還會有磨破喇叭的錯覺，他唱耶誕兒歌有種頑皮老人的特殊語調，每次Here Comes Santa Claus前奏的鈴鐺聲一響起，我都會想到他瘦尖的老臉戴上紅帽，駕乘雪橇飛馳的好笑模樣。

遙想當年那個一頭爆炸黑捲髮，指縫夾煙還邊敲打字機的抗議青年，如今已安然走入美國歷史當中，成為溫暖壁爐上的一塊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