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頭寸  

中午

我正好進客戶大門

手機響起

一個男人的親切沙啞聲

還混有一點雜音

對方說

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為了收訊清楚些

我走出門

對方還客氣說

方便說話嗎

習慣一邊聊

一邊展現自己的聽覺功力

對方還問忘記我是誰了喔

只好硬著頭皮猜

想到最像的音調

啊 

不就是大購物中心經理嗎

對方很自然而不好意思的說

你在哪裡

如果是女生

我就會說

在你心理

想要麻煩你一件事

你的聲音比較低沉

感冒了

你在忙喔

沒關係

你說

春節才用手機拜過年

說春節後要去找他

現在已經過元宵了

還沒來得及

過去照面

這大客戶來電

怎好拒絕

何況還幫我不少忙

甚至稱兄道弟

調個十萬元

我有點愣住了

雖然交情好

也還沒到這地步

只好推說我得跟老婆商量

什麼時候要

明天

我再給你電話

多久

三十分鐘

這有點令人頭痛

不過我和老婆說過

有人借錢找她當檔箭牌

這是濫招

但很有效

問老婆根本不用問

想到得罪這個大客戶

以後會損失多少

如果借給錢沒還

連朋友也沒了

好友來電

他常借錢給人

錢拿不回來

朋友也沒了

他建議找個藉口

回絕最單純

心軟的我

實在說不出口

已經三十分鐘了

對方來電

我在講話中

還是問老婆

答案很清楚

就回絕吧

找個最簡單的理由

沒錢

我回了對方給我

另一支手機的號碼

硬著頭皮說

我今年沒年終獎金

老婆那邊沒錢

我剛跟好朋友調

也沒錢

對他很抱歉

說完

心中很懊惱

真想去領出五萬元

給他

這件事讓我耿耿於懷

晚上睡覺時

還再想未來如何向他解釋

也許我可以找業務員幫忙

借給他

他老是吃他的閉門羹

借他錢可能是建立關係的好辦法

但拿不回來

我也要負責

好吧

明早給他電話

說幫他調到錢了

就五萬塊

當成丟出去做公關

接一季的生意

就回本了

何況這位經理

從未開口借錢

聽他重感冒的音調

一定碰到很大的困難

昨天你要的數目

幫你調到了

今天有會議

我等會兒

請業務員幫你送去

有空來坐啊

過完年了

還送什麼禮

你感冒好了

我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