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要會考了。這意味著，你們要畢業了。今天我問你們：要畢業了，會不會有點感傷？你們笑著說，不會。我問你們，這三年有什麼收穫或心得沒有？你們茫然，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倒是很感傷的。也許是年紀的關係，也許我本來就是個性情中人。人與人的相處，總是會醞釀出很獨特的滋味。緣分就好像線，線與線會交織出我們曾經的記憶，不管如何，我們的生命曾經交織出一段屬於我們的歷史，那是值得我們珍惜的。如果說，我這三年有什麼收穫，也許就是我們曾經譜寫過彼此的一段生命，他或許會淡忘，但絕不會消失。也許他就在無形中，與我們未來的生命共同存在。或許下個月後，我們永難再見一面。但是，我們的「曾經」就已經足夠。詩人說：「此情可待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年紀大了，分分合合多了，就能深解其中義趣！

今天和你們講點心裡話。其實，我並不是一個所謂成功的人。事實上，我的前半生充滿挫折與失敗。至今也只是一個平庸的人。可是我很尊重我自己，因為我對於生命與生活的認知，都是我自己體會出來的。這幾年，很多已經和你們分享，更多的其實尚未道出。你們年紀輕輕，可是很多人已經喪失目標與志向，我覺得很可惜啊。因為你們總是小看自己，拿自己和虛幻的人比較，自己先擊敗自己。好像自己一輩子也無法成功，處於一種混的狀態與情緒。

我的人生不追求所謂的「成功」，那是命運的碰撞加上許多代價與犧牲。一個成功的人，並不是他生下來就成功，是因為他放棄了許多看見或看不見的東西，都是付出很高的代價。而且並不是付出代價就必然成功，因為那是沒辦法套公式的。不是努力讀書就一定成績好，不一定成績好就必然上好學校，不一定上好學校就會有成功的人生，也不見得人生成功就必然得人仰望，一生幸福。也不一定幸福就是人生的所有答案。

可是，我對於我自己是滿意的。因為，我的人生是我自己選定的，儘管不平順，或是有許多不如人意之處，但是我自己是滿意的。從我滿意的那天開始，我開始寫「遺書」，這篇給你們的編號十七。我算是把你們列入我的人生歷史中，作為一個篇章而存在。

最後照例要訓話。希望你們要尊重知識，不要輕視他。知識就是力量，這話到什麼時候都是對的。但是，你們以為知識就是課本那些嗎？那只是初階的。一個知識，只有你運用它，實踐它時，他才會展現出力量來。你就算成績不好，可是還是可以追求知識。讀書是一種方式，更多的是靠你自己，交有知識的朋友，敏於觀察與思考，多多反省，人類的腦子是用來發展高度智能的，讓人更有覺知與靈性，這才是人。每天裝笨笨的，凡事只會講廢話，人生就先毀了一半。你的思考、學習與創造，那才是知識之源，也是你成敗的關鍵。

其次，要在品德上下功夫。我說的品德不是條目或規矩，我說品德是你自己要發自內心的真誠，不要做那些違背良知的事情。一件事要用自己最慈善的一面去決斷，不要隨便跟著別人的意見。這種道德才是真道德，這種善良才是真善良。品德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不是表演以獲得獎勵的東西。品德是一個生命內在秩序，是高度自律的。這種東西不用教，但是需要有人啟發你。你要記住，這才是衡量你一生的尺度。你們生而美好，只是需要有人鼓勵你們，不要再混下去了！你們要讓自己越來越強，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至少要當個有用的人，不要讓父母傷心。不要敗德，不要為惡，不要走黑暗的小徑，要朝向光明行去。

最後，祝福你們。走出校門後，大部分人繼續升學，其實只是轉換個學習環境而已。道理都一樣，既然是學生就做好學生本分的事。國中沒學好，高中就從頭好好學，加上你們的技職教育之類的，就是掌握好。不要把學習當苦差事，要把苦差事當磨練。未來都是你們自己開創的，我迫不急待，想看見你們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