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么兒的稀有自幼最得母親寵愛(雖然她總說她對七個小孩一視同仁,絕無偏袒),卻是後來離家最遠的一個,每每想到”父母在,不遠遊”的古訓都懷抱對八旬母親的歉疚.

每次回台,平日謹遵醫囑粗茶淡飯的母親總是盡心為我烹煮各式佳肴,嘗試過幾次說:「媽,不必為我一人費心,其實我去外面吃還較省事.」結果總換來她的她不悅.認為我不再喜歡吃她做的菜,因為她的味蕾不再敏銳,無法做出我喜歡的口味,為了不剝奪她做母親為兒女辛勞的快樂,我只有盡量減少外食次數.然而這次,在看到城邦網友們介紹的那麼多台灣新鮮巧食之後的首次返台,我..我..我.......

自己單獨回台時,太座總交待洗好澡時內衣褲要順手洗起來,而母親就不要我動手,她說從小就沒讓我洗衣服,怎可在如今我回家做客時才讓我自己洗衣褲.我說「那我只是洗內衣褲,外衣外褲還是要麻煩妳呀.」她會說:「差那兩件內衣褲不讓我洗,那你是把媽媽當外人看了?!能給你內衣褲也是我心甘情願, 況且,也不知道能為你再做幾年了.」

母親喜歡我陪她去信維市場買菜.而類似的對話,總會在不同的攤位呈現.

「頭家,今天那馬頭魚有鮮嘸,給我拿兩尾,我兒子最愛吃馬頭魚了.」

「喔,林太太,這位是妳孝生喔?佳呢煙導.」

「是啦,是吻第二孝生啦.搬去加拿大住很多年了,這幾天回來看我啦.」

「林太太妳真好命呀!」

「是你不敢嫌,他在那兒自己開診所當醫生啦,為我生了三個孫女兒也都很漂亮很會讀書…….」

只有在這種時候,不善表達情感的稀有會自然地用沒握推車的手搭在母親肩上.

稀有每次回去,總想在有限時間盡最大的孝意,然往往事與願違,一來本身不會主動表達,二來母子思考方式迥異,稀有總猜摸不透她老人家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以致時有不知如何舉措之苦,有時竟至有動則得咎之感,這讓稀有好生困惑,每每滿懷抱負回台省親,却帶幾分落寞返加,好在母親總會在最後告訴我:「不論這幾天我們間有多少爭執,畢竟是母子,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次,就是這次,我希望自己能有好的表現,兩週相處後臨返加前,不會再聽到母親對我說這句話.

稀有客群中,有幾位高齡80至90的婦女,對她們,稀有總是加倍給予服務,潛意識裡應有幾分是想代替她們的子女來回報她們的養育之恩吧.

天下父母心,總是付出所有給子女,哪怕將來子女展翅遠飛,無法承歡膝下也無怨無悔. 想到這,稀有要感謝兄長及五位姊姊們能在台灣就近陪伴母親,讓脫隊的稀有稍有藉口繼續旅居北國.

走筆至此,無法為續,双眼迷濛,思緒紊亂.許是稀有的近鄉情怯症侯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