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貳章》
在皇宮的日子十分有規律,每人每天都有要做的事情。
玉辰要上朝,畢竟他還是個宰相;脩程要去學
所以這其中,最閒的,莫過於剛加入皇宮的語墨和顏兒兩人了。
顏兒還好,反正玉辰上完早朝就可以來找她了。
但,語墨呢?
她總不能去打擾玉辰和顏兒吧。
可是除了玉辰和顏兒,誰還有時間陪她呢?
她身為皇上義姪女,地位自是不凡,哪個丫鬟太監看到她,無不低聲下氣,問他們有沒有空,馬上就磕頭大喊斐姑娘饒命,淚珠直在眼眶中打轉好不可憐。
經過幾次試驗之後,語墨乾脆放棄,否則到時候傳出什麼『新來的斐姑娘是個大魔頭』之類的謠言,她可承擔不起這樣的謠言,更何況,她才不想讓曾庭瑜拿這當把柄來嘲笑她。
到底該怎麼辦呢?
這些日子語墨總在想著。
數日後,語墨終於受不了如此的生活方式,緩緩的走去脩陽所住的佑明宮。
事到如今,脩陽是唯一能夠幫忙她的人了。
佑明宮,皇上專門替二皇子脩陽所建立的住所,意思是,天佑太陽光明永照此地,剛好和脩陽的名字互相烘托,更襯托出它所擁有的象徵。
「脩陽,我想出宮。」
語墨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一臉乏味的說著。
「哦,」脩陽將頭微微從書本上移開。「我這裡剛好有一個令牌,是父皇要我給妳的,有這個就可以自由進出了。」
語畢,他站起身,將一枚精雕細琢的玉製令牌從袖口拿出。
語墨接過,仔細的端倪了下玉珮,栩栩如生的圖騰彷彿呼之欲出,看起來價值不斐,上頭的『斐語墨』三字寫得剛勁有力,一看就知道定是出於名家之手,三字旁以小楷字刻出的『皇上御賜』,字雖小卻有著不輸給一旁大字的功力。
「哇!」語墨驚呼出聲。「好漂亮的令牌。」
「墨墨喜歡便好。」
脩陽微微的笑著,接著又將頭低下去,繼續埋頭苦讀。
「謝過二皇子。」
語墨輕說,將令牌掛在腰際。
然後向脩陽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
語墨來到了宮廷大門前,偌大的紅色門扉打開著,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感。
讓皇宮顯得更加的神聖,而不能輕易褻瀆。
讓語墨不禁想起,這裡真正的名稱及意義——皇宮,一個統令全國上下的地方,無數的人才在這裡替人民勞動著,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人們,都聚集在此地。
而她,也在一夕之間,成為了這裡的一員。
彷彿做夢般得遇見了高高在上的脩程、伯伯,回想起來,那些過程彷彿歷歷在目。
「姑娘請留步,」兩旁的衛兵以茅擋住大門,不讓語墨通過。「令牌。」
衛兵的語調清冷,不帶有一絲感情。
語墨默默的拿出令牌。
然後,衛兵放下武器,讓語墨通行。
-
出了皇宮後,語墨才驚覺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曉的要去哪裡。
雖然這裡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城鎮,卻一點也不熟悉,這件事情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可笑。
連自己的家鄉都不熟,那她還有哪裡是她所熟悉的?
語墨百般無聊的踏著腳步四處亂走,一個不留神,她撞到了一名女子。
「實在對不住,姑娘有受傷嗎?」
語墨緊張的問著。
這女子平白無故的被自己撞了,已經夠冤枉了,如果還受傷了,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沒事,這不打緊。」女子笑的燦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稱我波羽便可,姑娘如何稱呼?」
「我是斐語墨,」語墨微微地笑。「方才實在很對不起。」
「哪裡,我自己也很不注意。」
波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抱歉的神情。
「沒有的事。」
語墨說道,臉上的笑意不止。
這波羽還真是善良,人也不錯,如果能再遇到就好了。
「那我先走囉!」
波羽帶著笑臉向語墨道別。
語墨只是點了點頭回應,十八相送這種動作她做不出來。
「來日再見!」
正當波羽離語墨有些距離時,波羽突然回頭向語墨大喊著。
「一定喔!」
語墨朝她回喊,聲音沒有她那般大,卻依然清楚的將句子傳達給波羽。
「把我的銀兩還給我!」
在不遠處,傳出的是一陣慌亂的男聲。
語墨微微皺了眉頭。
光天化日之下強取人民財物?
如今這些地方惡霸還越來越囂張了。
為了探清真相,語墨悄悄的來到那陰暗巷子中。
「小公子,這錢袋我們兄弟倆拿走啦!」
兩名流氓不懷好意的笑著,拋在手上的錢袋發出清亮的聲音。
「還給我!」
男子大聲喊著,想要試圖拿回錢袋,卻被其中一名流氓推倒在地。
「來啊來啊!來搶啊!」
流氓大笑著,不懷好意的催促。
男子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換來的卻是他們不齒的笑容。
「唷唷唷——小公子別生氣嘛!我們好怕呢!」
他們無情的嘲弄著男子。
「呸!」
男子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以示不屑。
「臭小子,吐口水?很行嘛!」
流氓似乎是被男子的行為激怒了,就要一巴掌打在男子白皙俊俏的臉龐上。
就在此時,語墨開了口:「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強取民物,你如此行為分明是無視於王法的存在!」
語墨的音調很輕,聽起來很是輕柔,卻讓眼前的兩個地痞流氓不寒而慄。
「妳這臭婆娘,看招!」
流氓掄起了拳頭向語墨揮去。
語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反轉。
如此的動作明顯的流氓十分難受。
「啊……」
「留下錢財,姑娘我饒你一命。」
語墨冷冷的說。
自上次她在山林間遇見了登徒子之後,脩程便一再堅持她習武,並且用他空閒的時間教導語墨,如今可真派上用場了。
兩名流氓匆匆忙忙的丟下錢袋之後便急忙離開。
「公子沒事吧?」
語墨稍微拍了下身上的灰塵,拾起了錢袋遞給男子,笑容滿面的問著。
「沒……沒事。」
那位男子有些緊張的說。
自幼他就十分怕生,對於這種素未謀面的女子,更是尤其畏懼。
不過,這女子身上有著獨特的氣質,感覺,很特別。
和所有他接觸過得女子都不同,有種清秀脫俗的氣質。
「那就好,看你的樣子,來進京報考的嗎?」
語墨大略的看了一下男子的衣裝——一身的藍衫,看起來就是一介書生的打扮。
男子點了點頭。
「多……多謝姑娘相救。」
男子的語氣依舊很慌亂。
「還好,」語墨看了看天色。「公子,那我先走了。」
她是從早上出來的,如今以接近午時,回去遲了就不好了。
「姑娘請留步,」那男子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緩緩的接下下文。「在下于某名帆,何時能再逢姑娘,于某想好好道謝。」
語墨淺淺的笑著。
「公子莫要道謝,想再見姑娘我,等你考上就能再見了。」
于帆還想再說,不料語墨卻早已離去。
「我會考上的……我們……會再見的。」
于帆喃喃說著,這句話,沒有被語墨聽見。
-
語墨回到宮中時,已經日正當中,大家都開始吃飯了。
當她準備要進入墨香宮時,卻聽到了裡頭傳來許多聲音。
她疑惑的蹙眉,究竟是誰不去服用午膳,反而跑到她的墨香宮來泡茶聊天。
她仔細的想了想,敢這麼大膽的人,也只有皇子們了。
「敢問是哪些人,這般無聊跑到姑娘的閨房聊天?」
語墨有些憂鬱的說,語調裡帶了點陶侃的怨氣。
如此的說話方式,著實讓皇子們有些驚訝及恐懼。
「墨……墨墨妳嚇煞人了……」
脩雅有些慌亂的說,連語句都講得有些顫抖。
「嘻嘻!脩雅真膽小。」
語墨指著脩雅笑得開懷。
而脩程則是拍了拍脩雅的肩膀,帶點安慰的語氣說:「雅皇兄,你這樣看起來很窩囊。」
脩雅的臉變的鐵青。
「皇弟,說話莫要這麼狠毒吧!」
在說這話的同時,脩雅十分難看。
「好了好了,別吵了,」顏兒趕緊出來當和事佬。「諸位皇子別吵了,我們是來用膳的。」
「用膳?」
這句話挑起了語墨的好奇心。
這些人好好的沒事為什麼要跑到墨香宮來用膳?
在自己的房間宮殿吃起不是更好。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毛病。
更離譜的是,這群有些不正常的人類,還是皇子,真是讓她不禁搖頭。
不過,雖然他們有時後會做出有些怪異的行為,但,他們認真起來可就非比尋常了。
就像那齊威王所說的話一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們啊!要是認真起來可真是不得了,只是平常隨和、怪一點,實質上,任誰也比不過他們的聰明才智的。
「小姐……」顏兒欲要開口回答,卻被語墨一臉不悅的打斷。「顏兒,妳以跟隨我多年,也稱得上是同甘共苦的好姊妹了,小姐這詞就別用了。」
「……語墨?」
顏兒有些不確定的說。
「好了,妳可以說了。」
語墨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
彷彿只要這個跟隨她多年的丫鬟顏兒肯喚她的名,一切都安好。
「……是。」顏兒有些無奈。「皇子們剛剛說要找您……」顏兒說到一半,發現語墨在瞪她,才急忙改了口。「……妳用膳,就在這裡等了。」
聽到顏兒改口,語墨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你們也真無聊。」
語墨聽完,給了個冷冷的評語。
「墨墨好毒舌!」
脩程有些讚嘆的說,語墨聽見,頓時傻眼。
這……根本就是聽起來像『褒』,而實際上卻是『貶』的雙關語句吧!
「脩程太子未免太過獎?」
語墨不動聲色的反諷回去。
「欸欸,阿陽現在是鬥嘴大賽嗎?」
脩雅嗑著一邊的瓜子,一邊悠悠的說著。
眼前感覺就要有一場唇槍舌戰的誕生了,就要有好戲看了。
脩陽狠狠的給他了一個白眼。
他這兄弟就是一臉蠢樣。
「要比賽也不會給你看。」
語墨和脩程兩人同時說著,話說完時,還同時相視而笑。
不知為何,脩雅一開口總是能讓人消氣,也許這就是他,最特別的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