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處之泰然的步調活到了這第四十幾個年頭，

怎麼可能學不會處之泰然？

不過是板著臉孔心理想著另一回事的技巧罷了。

要哭要鬧，等著沒人見得到的地方再說吧！

就怕到時自己反而沒幾滴眼淚可尋而已。

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情緒的原因，不變在話下解釋，...一口接著一口的黑咖啡和那沒什麼動靜的盆栽都改變了。

讓人看自己像是不怕少一副筷子、少晾一件衣服而感傷的人，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是多了一人份生活中的家事而覺得麻煩、耐不住性子的人。

事實上，打掃時看見長短不一的毛髮，還是會遲鈍個幾秒鐘的吧？我彷彿想忘記，卻又想拼命記起自己是否忘記隱藏這些細節...

最讓人頭疼煩惱的，反而是要如何設定與其它人的對話，對於自己不尋常的冷靜找一個出口。

「您好，我是房東，請問原本住在這裡的張先生呢?」

「他出差了。有事可以跟我說。」

「诶！這樣阿，...我只是想說房租已經欠半個月沒有匯過來了，不像張是先生的習慣。以前長期出差之前也會先知會我一聲...」

「抱歉，這次太匆忙了，可能漏了沒處理，我等等就把錢匯過去。」

「好的，謝謝，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呢，先生？」

「敝姓溫。」

「那就麻煩您了，溫先生。」

「不會，是說，這次約期到了之後有考慮搬走，先知會您一聲。」

「這麼突然阿，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嗎？」

「不是。」

「阿，問了那麼多，真是不好意思，因為平常跟張先生問東問西的，聊慣了。」

「不會，是我生疏了，不擅長敘述事情，您說的沒錯，因為預備要調職了，所以搬遷。」

死別之後沒料到的事情應該還會很多吧。像這樣知道了自己可能覺得一輩子也很可能都不會知道的事情。你會在非常定期的繳房租、跟房東聊天、填裝冰塊水、...

有隻貓餓昏在陽台後，我才知道你澆花的時候習慣放一小把貓飼料散在地上供牠們點心。要是生前發現了一定會被我臭罵一頓吧？這種不正正當當的飼養。

「不能養寵物對吧。」

「如果你不希望我跟牠吃醋的話。」

「不，你不會吃醋，你只會趁我不在的時候把牠趕出去。」

曾經被猜中的狠心結局，已經想不到那時的畫面和他怎樣的笑容安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