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我和家人北上前往新光醫院，探視因二度中風引起呼吸系統器官衰竭而轉入加護病房的外婆，雖然外婆的情況並不算太糟，也有漸漸好轉的跡象；但對於一向習慣在母親節幫外婆大肆慶祝的眾阿姨及老媽而言，難免顯露出幾分惆悵。

由於到醫院時已將近晚間六點半，離加護病房開放的探病時間(p.m.7:00~7:30)仍有半小時，於是我們便就近在新光醫院對面那一排的x饕便當用餐。剛走進店裡，普通的擺設裝潢並沒有特別值得一提的地方，而店裡人員的服務態度亦達不到「親切」的等級，本想應該會在非常「平順」且不受任何干擾的情況下吃完母親節的晚餐，但事實往往未能盡人意。

正當我們用餐用到一半時，有一位中年男子對我們說：「阿姨們，母親節吃『這個』不會覺得太可惜嗎？」我轉頭一看，講話的人應該是便當店老闆，因為他是唯一能在店裡唆使別人且從頭「閒」到尾的人。那時，我看阿姨們的反應似乎是不想理他；但向來喜歡與人話家常的老媽則是選擇回他話：「因為我們中午吃大餐吃得太飽了，所以晚餐想吃簡單點…」

後來，他們的店員可能想幫老闆打圓場，隨即又補上一句：「吃甚麼都不重要，孩子能在身邊最好。」結果，出於善意的一句話，聽在小孩長年居住美國(連母親節也抽不出空回國)的小阿姨耳裡；如同在發冷的心房再澆上一盆冰水，使得周圍的空間瞬間凝結，導致原本已經低迷不振的情緒跌入谷底。

其實我們中午並沒吃甚麼大餐，只在高鐵台中站吃了普通的商業定食；但我們在家時，已經幫老媽慶祝過母親節了：該送的禮物、該包的紅包、該切的蛋糕；一樣也沒少，況且適逢家族裡年事最高的外婆因中風住入加護病房，能否順利度過危險期尚在未定之天的此時，怎能鋪張慶祝？只不過，這些瑣事老闆知道嗎？

也許老闆是想拉近自已與客人之間的距離才拋出這一段話，但聽在我和哥哥的耳裡，卻感到格外諷刺；言下之意彷彿在說：她的兒子怎麼這麼沒出息，母親節竟帶這些「媽媽們」來「便當店」吃飯。一方面羞辱了我和哥哥，也間接侮辱了我媽媽。

原本平凡的母親節晚餐，因為店老闆的一句話讓我感到不平凡，吃到最後，只感到食不知味且難以下嚥，但礙於自已從小就被貫輸「不能浪費食物」的美德，我還是硬著頭皮把飯吃完。後來我們離開那間我生平以來讓我感到印象最差的便當店，而轉往醫院，朝著探視外婆的路上前進。

走在路上，我一邊走一邊想，究竟是自已已被負面情緒占滿了思緒，還是便當店的老闆「狗嘴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