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四(12/9)晚上本想聯絡一位在台交流的大陸哥們兒一同吃飯

他告訴我 在東吳大學有場王丹及范雲的聯合講座

王丹 是1989年六四天安門學運的學生領袖曾經坐牢 後來經中共允許保外就醫到美國讀書 近幾年經常在台灣擔任大學客座教授

范雲 台大社會系教授 1990年台灣三月野百合學運領導人之一 當時常被比為台灣版的"柴玲"

我在去年約若同樣的時候 一樣寒冷的季節 就在淡江大學金華街校區參加過當時淡大陸研所辦的王丹講座 那次只有王丹一人主講 聽的學生不多 我一位在淡大交流的上海復旦朋友起來質問王丹 我還起身緩頰

這次又聽他講 多了范雲 范雲一說起當年三月學運的事兒 一講就講了快一小時 當中她提到:"那時不少同學開始產生台灣主體意識 對於'龍的傳人'這類大中國意識的歌有排斥的心理 多唱'望春風' '雨夜花'這些台語歌"

我聽她這樣說 有些不以為然 我於是在開放提問時舉手發言:"請教王老師及范老師 剛剛范老師提到三月學運與台灣意識 我想說 我們能不能透過民族情懷 將我們關照的面相拉開 也就是以民主的台灣來照耀整個中華關心大陸的民主自由 希望大陸能達到與我們一樣的水平 兩岸中國人一起開創未來?"

范雲的回答是: "與其說是民族情懷 不如說是以民主,自由,人權作為普世價值 對支持台灣獨立的人來說  追求鄰國的自由就是讓自己自由; 對支持中國統一的人來說 大陸的自由才能得到一個民主的統一. 今天台灣的獨派要告訴大家:如何能夠和平的獨立; 統派要告訴大家:如何能夠民主的統一. 如此, 我們會發現, 其實不是民族情懷, 是和平與民主, 才是台灣及兩岸的最大共識."

王丹的回答類似 並且提到 美國向全世界推廣的民主,自由,人權 就是一種普世價值 不是單一國族的民族主義

但作為一個國際關係專業的研究者 我仍以為當今的世界 是一個以民族國家為單位的權力體系即便許多人說全球化時代將衝毀主權及民族國家的概念 但我始終不這樣想 也許有式微 但一時半刻不可能消失 尤其在東亞地區

新黨郁主席前些日子與青年朋友會談 提出用"兩個半民主義"統一中國 這與過去三民主義的不同 在於"民權主義"要先扣掉一半 我其實非常認同郁主席這種想法  我們要保障的是人民的基本生存權,工作權 特別還有知識分子的言論自由; 但人民的普選權利要有一定限制,表面上的一人一票不代表就是民主. 大陸當今的問題是小老百姓常受到不合理對待, 常受到基層官員挾公權力進行的欺壓,刁難  這是當下應該盡力改善的; 然而 若一再以西方人權的標準來要求大陸, 實在未顯公平

郁主席又提到 兩岸要以民族主義為號召來追求民主,自由,富強的新中國 這也是三民主義中特別講的民族主義精神. 我想 郁主席跟蔣介石,張學良以及上一代許多走過戰亂的中國人一樣 因為親眼見過日本人對中國人的欺侮知道民族自立自強的重要

范雲及王丹這類民主人權至上論者 在追求理想的精神上 是值得尊敬的; 但作為一個政治家, 不能不關切國際社會弱肉強食的現實情況. 美國向外推廣自由價值, 在國際關係理論上稱為"自由國際主義"(liberal internationalism)" 它與以權力為中心的"現實主義"(realism)其實是一回事 以自由為包裝 底子裡還是追求美國的國家利益  郁主席的顧慮是對的:中國(包括大陸及台灣)若無視國內自身發展需求一味跟隨西方人權主義者的號令 到時就是帝國主義又一次侵略中國

人權作為普世價值這種說法 本身就是想像的 美國的人權是經由幾百年甚至西方歷史幾千年的積累 從生存權,工作權慢慢擴張的 一直到詹森總統改革為止 人權的水平都還遠遠低於今日西方人權主義者的標準

和來自香港,多年來參與社會運動的好友討論這些想法他點出一個值得深思的點:與其說是民族主義或民族情懷 又不如說是一種文化的認同. 我又從郁主席的"兩個半民主義"想到了"民生", 民主自由以外, 中國人不能沒有"富強"的願景.

大概郁主席常常掛在嘴邊的:中華民族及中華文化就是這個意思. 它的概念 確實又高於民族國家及主權的意涵

至少范雲以外的不少三月學運參與教授 以及民進黨最主要的支持者 他們追求的都不是民主自由而是"台灣人管台灣人" 一種"民族主義"的情緒. 人類千百年來, 民族,宗教,文化的認同, 總是超過自由主義,共產主義這些, 是彼此爭戰的主要動力. 你可以說這是比較"不文明"的概念 但你不能否認這是人類社會的事實

民族也許是想像出來的共同體 但它卻是比民主自由更直接操控著人類的腦袋 "台灣民族"在歷史文化的厚度上大大比不上"中華民族"; "台灣文化"始終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

許多學者說, 大陸一直走不出鴉片戰爭以來"被欺負"的受害者情緒, 這是一種不健康的民族主義. 但出身台灣本土卻帶有濃厚民族意識的父親說: "不強調這段歷史的記憶, 中國人就失去了國家觀及民族情, 就失去了追求富強的動力."

我尊重台灣獨立的主張 但我更熱愛中華文化的寬廣大氣 以民族情懷為支撐,追求兩岸中國人的民主,自由及富強 是我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中華男兒畢生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