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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可以如此寫
作家:「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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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友之名丨林友仁
    2025/05/13 10: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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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青春「盛宴」,卻於幾秒內化為人間煉獄。主人公經過水火,如何重啟人生,甚至達到豐富之地?

    2015年6月27日晚,一場原本青春、自由、快樂的派對,在短短幾秒內化為煉獄。

    台灣新北市八仙樂園的彩色派對上,音樂震天動地,粉塵灑滿現場。那晚,上千名年輕人穿著輕便,跳著舞。誰也沒想到,空氣中飄浮的色粉竟是引信。一道火光閃過,燦爛轉瞬成災難。爆炸的熱浪捲過全場,悲鳴聲、尖叫聲、撲火聲此起彼落。彩色變成焦黑,歡笑變成哀號。

    那是台灣近年最駭人的群體傷害事件之一,將近五百人燒傷,許多人的人生就此分裂為「爆炸前」與「爆炸後」。

    舒雅,是其中之一。

    不是每段旅程都有明確的開始。

    有些路,是從火裡走出來的。

    朋友和舒雅約了十點整在車站碰面。見面後,朋友主動將舒雅的行李背在身上。看著舒雅的雙手,朋友憐惜地問:「辛苦嗎?」

    「是很辛苦,但只是比你辛苦一些。」舒雅用穿戴著壓力袖套的雙手比出動作,「將它當作防曬袖套心裡會寬慰點。電影裡面的超級英雄不都是穿著緊身衣?這就是我的緊身衣。」

    壓力手套、袖套除了洗澡、上藥外,要全天穿戴,睡覺也不能脫掉。緊繃的布料緊緊施力於未成熟的疤痕上。復健像是充滿希望的凌遲,白天每分每秒同攣縮、疼痛對話,晚上與癢痛難眠對抗。時而想起,時而驚醒,舒雅總在呆愣數秒後開始淚流不止,幽微深處的軟弱時常低聲輕喚,彷彿時空仍舊停留在火場。

    舒雅的受傷曾經是轟動一時的社會事件,她和好友相約參加活動,卻無端遭遇祝融之禍,經歷了那如地獄的夜晚。成了社會的矚目焦點後,政要名流陸續登門慰問,病榻前允諾會主持公道;社會愛心和資源不斷湧入,一度令人稍感寬慰。

    不料兩人受傷前的照片開始在媒體間流傳。民眾像是看對象般品頭論足,輿論開始出現謾罵的聲音,為兩人冠上「愛玩活該」的字眼。原本計劃要一同前去澳洲打工遊學,如今也沒機會實現夢想。受傷後,舒雅開始埋怨為什麼會這樣?

    閉上雙眼,意外當天的經過歷歷在目。曾和自己有著相同歡愉表情的人群,就像川劇變臉般,由白轉紅、由歡愉變苦痛,尖叫哭喊回繞在四周,擔架抬出一具一具的猙獰肉身,刺耳的救護車聲響至今仍在耳邊似有似無。

    躺在急診室病床上的舒雅不停聽到尖叫嘶喊。醫生下達指令、護理師確認身份,生理鹽水一瓶又一瓶澆在苦痛的肉身上,她只能拚命忍痛,讓護理師上藥包紮。在止痛藥慢慢發揮功效後,舒雅的意識漸漸陷入昏迷沉睡。

    醒來後,舒雅看到憂心忡忡、一言不發的父母,只能淚眼婆娑地道歉。「爸、媽,對不起......」淚水不停往下掉,父母並沒有責怪舒雅,只要她好好休養。

    後續的換藥、清創、植皮,反覆折磨這嬌弱的女孩。當止痛藥無法發揮功效時,只能將忍耐發揮到極限,必須緊咬牙關、深呼吸才不會尖叫。

    治療期間,雙手一度因細菌感染而發出令人作嘔的異味,外形變得像恐怖電影裡的怪物。這對愛美的舒雅來說難以接受,但比她嚴重的傷友比比皆是。

    在教會擔任傳道人的朋友帶著會友前來關心,併為所有病榻上受苦的肢體代禱。過去的舒雅是人群中的鋒芒,衣著光鮮亮麗,充滿活潑朝氣,如今她狼狽不堪地躺臥於病床。那反差令她難於面對親友,只能靜靜地接受慰問,然後在夜深人靜時處理自己不甘的感受和情緒。負面情緒只有家人和男友願意無條件包容。

    舒雅和好友相互鼓勵打氣,約好要一起撐過療程、一起出院吃大餐、一起徒步旅行。她們的生命不能被紗布所束縛,像是木乃伊被帶進墳墓。

    在病榻前,舒雅用額頭輕抵好友的臉,在耳邊輕聲為她禱告。宣告好友是天父所鍾愛的幼女,祈求醫治的大能在此時此刻從天上傾倒下來,好友必能緊抓住耶穌的衣裳䍁子,奇蹟般的痊癒要立馬呈現。

    有一天,舒雅又在男友面前抱怨、發脾氣,有別於面對教會肢體的平和。平時的男友溫柔體貼,但當天他竟一一反常態,猛地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舒雅,說:「你要知道,有些事是無法選擇、不能改變的。」說完後,他離開了醫院,也離開了舒雅。

    幾天後,好友也回到了天家。

    原來,努力並不一定會得到收穫。

    那一刻,舒雅僅存的、不堪一擊的信心碎了一地。她放聲痛哭,是對用盡氣力仍不敵難處霸凌的不甘。

    朋友聽說了舒雅的難受,每天手機通話為她禱告。有天結束通話前,朋友建議說:「我們無法明白為什麼你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既然天父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那就邀請阿爸天父一同進入你的火場,就像神與但以理的三友同在。」

    「這有幫助嗎?」

    「有。」朋友說,「你將會走出火場,而且火焰無法傷害你。」

    舒雅曾經因為遭遇異樣眼光和無禮待遇,一度將自己封閉起來,不接觸就不會有傷害。那段時間,多虧家人朋友的陪伴,讓她明白自己沒有問題,只是需要一點幽默來解嘲。

    好友在告別式後火化了。舒雅帶著骨灰開始徒步環島,沿著大海走,跨越中央山脈餘脈,以徒步方式帶好友回家,完成了好友最後的請求。

    「你為什麼要徒步環島?」這是舒雅在路上被問得最多的問題。

    「這是好友生前和我的約定。如今她離開了,那我得完成她的心願。」在到達好友家前,舒雅總是如此回答。

    好友已經回家了,舒雅還有繼續走下去的必要嗎?看著手心所捧著的好友,舒雅靜默了。在好友家休息了幾天,她將好友留下,一個人繼續前行。

    當有人再次問為什麼要徒步環島時,舒雅便微笑說:「既然世界說我不行,那我就以步行的方式來勝過世界,用自身的步伐來見證生命的不乏。」

    徒步環島有時會很無趣。只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去走完,就像人生不管是好是壞,是甜是苦,都要親力親為,無法快轉,無法代勞。就算再痛苦,遲早會有走完的一天。重要的是經歷痛苦之後,得到的是什麼?

    舒雅曾問朋友,為什麼天父要讓她們經歷這樣的事情。

    朋友認真回答舒雅說:「就像但以理三友,天父可以讓他們不走進火場,祂是全能的神,沒有做不到的事。祂可以使紅海分開,讓人死裡復活,要改變王的想法或使火熄滅,祂有許多方法,但是天父並不是在我們每次遇到苦難時都帶領我們逃脫,有時祂會帶領我們經過苦難,如同祂帶你歷經火場,卻使你平安。」

    M. W. Turner,Shadrach, Meshach and Abednego in the Burning Fiery Furnace

    舒雅舉起雙手,自嘲說:「我這像平安嗎?」

    「不幸不能阻止天父對你的計劃,不要因為天父沒有讓災禍遠離而氣餒。沒有得到天父的允許,火是無法近身的。天父不會阻止每場苦難,有時候祂會利用逆境引導我們走向祂的計劃。如果你未曾經歷火場,就不會清楚天父的大能;沒有受傷,就不會知道祂是醫治者。邀請天父走進你的火場,當你與天父同在,你就無法被擊倒。」

    這樣的回答無法讓舒雅接受,她逃離了教會。但無論她如何逃避,仍舊逃不出現實的困境,還有朋友殷切的關心。

    後來,舒雅回到教會,讓朋友繼續未完的話語。「當但以理三友從火場中走出時,火無力傷害他們的身體、燒毀他們的衣服,唯一消失的只有捆綁的繩子。當你從火場出來的時候,唯一消失的只有捆綁你的限制。火會燒掉恐懼,燒掉消極心態。舒雅,將神的作為變成自己的見證,神會透過你來祝福其他人。」

    舒雅與朋友一同跨過了市界,正式進入了居住的市區。朋友家就在附近,他找來了關心她的親友、教會弟兄姊妹,以彩帶夾道迎接。

    「舒雅,你真的做到了。」人群簇擁著舒雅,歡迎她回來。眾人先後上前擁抱、問候,場面感人熱鬧。

    看著朋友,舒雅哭笑不得,說:「想追我就直接說,這樣的安排也太浮誇了,還麻煩這麼多人來。」、「怎麼可能自討沒趣,」朋友嬉笑說,「正好趕上晚餐,今天我請大家吃飯。」

    朋友在自家門外搭棚子下廚,招呼現場親友和舒雅就座。

    眾人和舒雅一同茶飽飯足,嬉笑打鬧,場面好不熱鬧。

    朋友說:「舒雅,你今天走回市區就完成了徒步環島,吃完飯我開車送你回家。」

    舒雅搖頭拒絕:「我是從家裡出發的,要走回家才算完成徒步環島,吃完飯我就再度出發。」

    「從我家走到你家還有一段距離,你是要走到天亮嗎?」

    舒雅點頭說:「我要挑戰連續走24小時、80公里路程。」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走。」

    舒雅白了朋友一眼,說:「我又沒有強迫你陪我多走一里路,你阻止什麼?」

    「不行,晚上你一個人走太危險了,我不放心。」在場親友紛紛開口制止。」

    舒雅語氣堅決地說:「這裡是我生活的都市,我對它的治安感到放心。這是旅行的最後一段路,也是我為自己立下的最後一個挑戰。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想被打擾。」

    從旅程的第一天開始,舒雅每天就是奮力對自己喊話,要堅持下去、努力不懈。儘管每天都有問題,每天都得面對解決,但等到旅程終於要結束時,她心裡卻萌生了另一個問題:真要結束了嗎?只要持續步行,與天父的對話就會像一條長河一樣,在心中連綿不斷地流過。這場和自己、和天父對話的旅程,得到的會是什麼?

    「這最後一里路,請讓我一個人安靜走完。」

    告別了朋友和眾人,舒雅再度踏上歸途,沿著道路持續南下,兩旁住家開始銳減。經過工業區時,大型廠房一棟棟矗立眼前,冷色調的外形乏善可陳,一路皆是如此景色。傳統產業的小型廠房、鐵皮屋、貨櫃屋、工寮陸續登場,時有鐵絲網、圍籬露天圈養著五金原料和重機具。靜謐的夜墨中總會突然傳來狂吠、鐵鍊拉扯及撞擊鐵籠的聲音,雖然分不清聲音來源,卻也會嚇得舒雅毛髮俱豎。

    今晚是平安夜,全世界都在為這一天慶祝,舒雅卻獨自走在僻靜的省道上,與恐懼、疲憊相伴。她只想讓自己在預定時間內走完行程。

    深夜裡,溫度慢慢降低,但曝曬一天仍讓舒雅感覺臉熱熱的。徒步12小時後,連續操勞的雙腳用抽搐和酸麻發出抗議,臀部、腰背和兩肩也隱隱作痛。

    想放棄,都走了五十多公里了,已經盡力了,反正已無法完成目標,這樣就夠了吧?

    雙腳的酸痛和乏力逐漸加重。隨著內心的呢喃,步行速度愈拖愈慢。腳底已經生成了水泡,隨著每一步的踏出反饋著陣痛。大腿和小腿的僵硬超乎想像,休息時,用手不斷捶打,想將乳酸打散,但感覺像是在捶打水泥一般,這雙腿真的是自己的嗎?

    已將大部分行李放在朋友那,隨身只帶了小背包,裡面有朋友準備的物資和水,但肩膀和背部仍苦不堪言,輕便的背包變得重若千斤,苦痛像螞蟻爬滿全身,不斷噬咬著意志與信念。

    只能違背渴望不停走著,不停在心中禱告,祈求天父給予自己力量。雖然世界充滿危險,但天父已賜與平安的確據。此時此刻直到永遠,天父就是自己安全的藏身處。

    過了12點,沒有鐘聲,也沒有倒數,盛宴結束的聲音開始在大街小巷迴響,像爆炸般以市區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歡愉後的告別,邀約的繼續,依依不捨的男女在路邊耳鬢廝磨,妖冶的眼神,別有意圖的微笑,各個角落都有故事正書寫。

    這些都和舒雅無關。她在路旁的超商休息,喝著高糖分的罐裝咖啡。平時她嫌這飲料太甜膩,不過現在眼皮重得像是隨時會沉沒,最需要的便是熱量和咖啡因。

    舒雅想念熱水澡和寢具。她想將疲乏的身軀投進盛滿熱水的浴缸,讓熱水紓解緊繃的神經、僵硬的肌肉,沖掉黏在毛孔的灰塵,為舒爽的身體穿上乾淨衣服,再鑽進溫暖乾淨的寢具中,安心無虞地走入夢鄉,不必再擔心受怕。

    朋友在接到舒雅的電話後,開車帶來了她所需要的東西:針、藥和涼鞋。

    舒雅脫下襪子,她的雙腳已經腫脹到無法穿鞋子,從腳底到腳背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蟲子在裡面蠕動,陣陣抽搐折磨著信念。她吃力地將左腳抬上右膝蓋,檢視腳底板和腳趾的狀況。

    增生的水泡十分慘烈,面積是前所未見的誇張。當針刺破那嬌嫩的水泡時,組織液以噴濺方式登場。

    上過藥,在傷口處貼上OK繃,套上襪子的雙腳改穿涼鞋。

    朋友憐惜地摸著舒雅的頭,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還是讓我開車載你回家吧。」

    舒雅低著頭,不發一語,沉默了一會,說:「慢跑鞋幫我帶回去,然後......」她仰著臉苦笑,用虛弱無力的聲音說:「路上開車小心。」

    凌晨的市中心安靜且無趣,霓虹燈和看板逐漸熄滅。舒雅一度受不了睡意折磨,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趴著休息,但老被深夜造訪的顧客吵醒,自動門的「叮咚」聲讓她倍感頭痛。那從大腦深處發出的沉痛,一陣又一陣自後腦和眉心夾擊,讓她再也無法入睡,只得起身上路。

    時間已進入凌晨三點,舒雅看見一隻流浪狗被撞死在路邊,血流滿地。它無助空洞的瞳孔看向前方,空氣中有令人作嘔的氣味。

    舒雅手足無措,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卻又無能相助。她哭著打電話給朋友:「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被吵醒的朋友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哭聲還以為出事了,知道事由後,朋友向舒雅要了位置,說會打給報案中心,由他們接手處理。

    縱然懷著悲憫之心,也只能繼續前行。恐懼和無力讓舒雅看見自己的軟弱,她緊握胸口的十字架,不停禱告:「求祢保護我,如同保護眼中的瞳人,將我隱藏在祢翅膀蔭下。」

    想以小跑趕快結束這漫長的旅程,但是力竭氣衰的她無法闊步向前,發熱的身體喘息不停,涼鞋也不適合跑步。她陷入一種體態笨拙的步行模式,連抬高腳的力氣也沒有。原先計劃在天亮之前到家,目前步行速度愈益減慢,身體狀況已然無法勉強,她只希望自己能平安到家。

    徒步環島之前,舒雅不曾有過自助旅行的經驗。還記得第一天踏出家門的時候,興奮夾雜著不安,沒想到第二天身體的疲憊就讓她開始有放棄的念頭。直到氣象局發佈颱風警報,她就順勢跑回家休息。口口聲聲說會找時間重返旅程,實際上她已經徹底放棄。

    當初她跟朋友說要去徒步環島時,朋友問:「環島一圈要多久時間?要走多遠路程?」

    「時間不一定,路程看路線,粗估要九百到一千公里。」

    朋友笑說:「聽起來像是以色列人從出埃及到進迦南美地的距離。」

    主日敬拜時,舒雅隨著音樂在會堂不由自主地跳起舞來,像禽鳥振翅般揮舞雙手,在走道步行來回。火焰留下了臨摹的翅膀,袖套下的手臂有著羽毛般的疤痕紋路。舞畢,舒雅跪坐在地,低頭輕聲禱告:「親愛的阿爸天父,即使事情不是按照我的希望發展,但我仍然要讚美祢,仍然要善待他人,仍然要追求我的夢想。」

    隔天,舒雅重返旅程,再度將足跡一步一步刻印在土地上。

    晨起的雀鳥在樹椏間穿梭,天際露出魚肚白的光芒,不語的城市對舒雅說:你回來了。

    人只要活著便會遺忘,像是遺忘被愛的喜悅和說過的誓言。

    還有人記得那一晚嗎?

    那晚受傷的柏油路早已回填得整齊漂亮,昔日的市區氣爆災區已經痊癒,曾經滿目瘡痍的建築物已煥然一新,簇新的招牌高掛,店家依舊營業。

    事發現場的紅綠燈下方,放了無數花束和卡片,那是人們在平安夜悼念氣爆的逝者。舒雅從背包裡拿出為好友準備的花束,背包裡還有好友和男友的照片。

    這路口是男友離開舒雅的地方。那天,他離開醫院,從這路口轉向別的方向。

    當世界說舒雅不行時,好友、男友和朋友三位友人反而陪伴舒雅一同走進火場,完成了步行環島的旅程。

    逝者在生時的想法,已是生者無法去改變的。時間是條有進無退的河,沒有誰會為誰停留。

    她已來到終點,也是第一天的起點。她在過程中讓自己站在天父的面前,讓天父看到自己的疤痕,知道她曾經受傷,也已經痊癒。

    無力的雙腳再也無法支撐身體,舒雅跪坐在地,頭倚著紅綠燈柱,雙手輕撫著它冰冷而粗糙的表面。淚水簌簌落下,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女孩,她嘴唇微動,不住喃喃低頭禱告,直到陽光悄悄灑在身上,像是環抱的雙手,她這才仰起頭來。

    「阿爸父,我回來了。」

    -END-

    作者簡介

    林友仁

    第一代基督徒,平凡的上班族,孜孜以求的中年大叔。在第一個為己而活40年即將結束時受洗,剛開始第二個為祂而活的40年。40歲以前追求靈感,40歲以後追求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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