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時間旅居南部工作,與螢火蟲有段很特別的相遇經驗。從沒想過,火金姑竟然會踏門穿窗來到我的房間拜訪。不禁懷疑,螢火蟲是會自己開門嗎?
每年四、五月春夏之交,是台灣螢火蟲交配求偶的季節,也是全年最容易觀賞螢火蟲時間。此時全台從平地到山區,北部到南部,東部到西部,都能見到火金姑帶著尾光跳起求偶舞。儘管秋冬寶島一樣有螢火蟲(被稱為冬螢)可賞,但冬螢規模和數量遠遠不及春夏來得多而壯觀。隨著時序入夏,全台各地螢火蟲也進入盛期。
在那個無農藥或少農藥的年代,早年台灣鄉居人家,無需特意走到暗夜草地,坐在自家庭院納涼時,就能見到螢光閃閃。隨著土地開發、生態遭到破壞,加上大量使用農藥,台灣一度很難再見到提燈使者身影,賞螢成了需特意安排尋訪的生態旅遊景點。生態意識抬頭後,全台掀起螢火蟲復育風潮,火金姑才得以在台灣山林重現,並成為每年春夏最受歡迎的生態景觀。如今在熱鬧的台北東區,也能見到螢火蟲翩然舞。
火金姑宛若桐花使者,總在桐花綻放時節展開求偶大戲,油桐花季便是牠們起舞季節,也是寶島賞螢季。那一年,我在南部桐花露臉時決定旅居南部原鄉,並暫住單位宿舍(原為舊辦公室)。88風災那年,重創南部原鄉,我到職的機關也在受災之列,辦公室被溪水沖走,臨時借用某景點廢棄建築當辦公廳舍,隨著鋼構的新房舍完成,舊建築便荒在那兒,直到我的到來,才改裝成宿舍。
3月底南部桐開時報到履新。從都會人的視角來看,這兒的辦公環境無疑是天堂,四周樹林環繞,有片美麗的桃花心木林與青綠草地,還有戶外烤肉設施,每天晨昏可以漫步林間運動,真不像是工作的地方,根本就是度假區。
春末的陽光已有夏的炙熱,鬰鬰葱葱的樹林帶來幾許涼意,缺點是入夜後綠樹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獸,除了某幾個夜晚與年輕同事到林間探訪樹上的獨角仙和鍬形蟲,夜裡我們大都宅在室內,又因這兒生態太豐富,蛇類常來拜訪。
逐漸習慣南部生活步調後,4月的某天夜裡發現有飛蟲來拜訪。其實在此之前房內的不速之客就不少,有馬陸成群結隊而來,從門縫下爬進房內,並企圖循垂落的床單上床,為我的南台灣之夜帶來「驚喜」。由於房間燈光明亮還開著電視,只當又是迷路的蟲子來找人聊天,沒想到關燈後竟看到閃閃螢光。
從來不知螢火蟲也喜歡與人交朋友,不請自來也太過驚喜。連著幾天夜裡,火金姑陸續來到房內相伴。對於這些新朋友是如何飛進房裡很是納悶,是因為數量太多不小心滑進房內?還是…單純來跟我交朋友?至今我仍百思不解。起床後找到牠們與螢書查對,才發現牠們可不是常見的黃緣螢或黑翅螢,而且宿舍周邊雖然樹林茂密,螢火蟲數量並不太多,怎會溜進我房裡呢?
隨著工作結束,那年入秋前便離開偏遠的南部原鄉。每年螢火蟲提燈求偶季節,還是會追尋火金姑腳步到處覓螢蹤,也常想起這段與螢共舞的奇妙際遇,卻再也不曾見到螢火蟲到屋內拜訪,更始終不解牠們當時因何會穿窗來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