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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清是那一天，

一大早才到公司辦公室打開電腦，

準備檢視有什麼案件要立刻處理的，

鹽埕的夏老伯卻打電話進來：

「組長，趕緊來看一下!」

我問他：「什麼事呀這樣子緊急?」

「你李伯伯昨天晚上上樓，一直沒下來喔!」

我說：「為什麼不上樓看看呢 ?」

「我不敢呀!你李伯母坐輪椅也上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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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育章是公司會計主管已退休，

李宗萬是公司前工務處化學工程主管，亦退休多年，

他們比鄰而居，住在鹽埕的公司宿舍，

當然退休人員也是公司的資產，

向由專責單位負責照顧，

恰巧責無旁貸就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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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到達公司鹽埕宿舍區，

已有許些鄰居聚集竊竊私語，就是沒一個人上樓察看?

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上樓，

李化學師張口躺臥床上，一動也不動，

摸不著頸動脈的跳動，也探不著一絲呼吸，

緩步走下樓說：「李伯伯平安歸天了！」

坐在輪椅的李伯母開始飲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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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萬化學師夫婦育有一女，

是當年台南女中的數學奇葩，

後來辛苦培育成為美、台、港著名的數學權威教授，

經常往來港、台講課或出席研討會。

而李伯母多年前赴美照應女兒坐月子，

據說不小心摔斷了臗骨頭，

就被送回台灣家裡倆老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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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究竟是學化學出身，事無鉅細都記錄詳實之至，

收支都記錄到幾元幾角的單位，

但幾經折騰才自台中某人那取得美國女兒的電話。

我直接說：「李教授，您父親過世了，母親行動不便，希望趕緊回來！」

話筒那頭閃爍的：「現在走不開呀，學校很忙．．．．」

這樣子的事情間有所聞，我就接著說：

「令尊已購妥『富貴南山』後事，看來還有一些股票要處理．．．」

丟下一句:「妳自己看著辦吧．．．不然公司出面處理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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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化學師的後事由他那位著名的教授女兒返台處理，

我代表公司致祭時，看着那一排排退休長輩們的眼神，

看出他們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慨，

但不知是茫然是無奈是落寞或是．．．?

後來李伯母並沒有被接去美國同享祖孫天倫之樂，

而是被送到台南市開元寺附設的機構「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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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化學師之死，

看出多少世態的炎涼與現實的殘酷 。

然而，若換個角度看，能平安的在自家睡夢中安返，

沒有痛苦的插管、也沒有人工葉克膜．．．，

久經修持的聖嚴法師亦不過如斯嗎？

難不成也是福份 ?

至於李伯母如果回到美國與女兒孫子們同住，

卻過著「看門狗」似的祖孫日子，難不成就會快樂 ?

真讓人迷失在不同的思維邏輯裡，

迷失．．．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