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的故事 (之一) 畢業即失業
2011/08/09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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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個小時的車程﹐夠讓我的心緒沉澱下來﹐好好省思過去這一年多來與小兒子的互動情況。
前幾天﹐我們剛剛幫忙他遷入新租的公寓﹐一切安置妥當﹐又替他烹煮了一些食物﹐我們才打道回府。以後面對繁重課業的挑戰﹐就全看他自己了。
行行復行行﹐我總是回想到去年五月初﹐他大學畢業的那個深夜。
他科系的畢業典禮安排在禮拜天的晚上七點﹐那天中午我們到機場接了大兒子﹐然後開車北上﹐下午三點左右到小兒子的住處。
參加完典禮﹐已經快十點﹐老大留在那裡﹐幫弟弟把東西於次日搬回家﹐而我和先生就連夜開車返家。
已近午夜﹐我的心情沉甸甸的﹐像車窗外漆黑的天色。腦海裡迴響著晚餐之前﹐我和老二簡短的談話。
原先他和我們說好的﹐畢業之後暫時不找工作﹐要專心準備研究所的GRE﹐和醫學院的MCAT兩個考試。既然他有進修的打算﹐我們也樂觀其成﹐沒有催促他積極的準備進入職場。
那想到﹐在他房間﹐幫他打包東西時﹐他吞吞吐吐的告訴我﹕我不想考試了!
我嚇了一跳﹕「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找個工作﹐隨便什麼都可以﹗最低時薪的也行﹗就是不想唸書了﹗」
我瞪著他﹐無法相信。「要找最低時薪的工作﹐高中畢業就該去找。不必浪費四年時間唸大學。而且兩個考試都報名了﹐光是那些費用也花了好幾百﹐你不考﹐那些錢不就是像丟入水裡了嗎﹖」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室外﹐先生和老大的談話也暫歇。我們一起去吃了飯﹐雖然我實在食不知味。
回家的車上﹐我反覆思想﹐是對孩子的教導不夠嚴格﹖太放任他們自作選擇﹖
想想他們小時候﹐我們住在中西部的城鎮﹐那裡的唯一華人教會裡﹐幾乎所有和他們同齡的孩子﹐在週六全被父母送去上公文數學﹐學心算﹔或是參加社區的足球隊﹐網球隊﹐游泳隊等體育活動﹔男孩學小提琴﹐女孩學鋼琴﹐不斷的參加表演﹐晉級考核﹔禮拜天參加完崇拜﹐接著趕去上中文學校。活動排的滿滿的﹐父母也忙著接送。
相形之下﹐我好像是放牛吃草。兄弟倆雖然也學鋼琴﹐卻是跟鄰居的退休音樂老師學。與其說是學﹐不如說是在睦鄰﹐讓兒孫遠在外州的老夫婦的屋裡有孩童的氣息。心算﹖我覺得在計算機時代﹐何必還那麼辛苦﹖
沒上中學之前﹐哥倆在後院奔跑﹐隨興打球﹔還有就是到了暑假﹐送他們去參加YMCA為期一兩個禮拜的棒球營﹐那就是他們的體育活動了。
這樣自己偷懶的結果﹐十幾年下來﹐報應就來了﹗
那些同齡的孩子﹐幾乎個個在父母精心構劃下﹐進入不同的長春藤大學。老大雖然也被錄取﹐卻是決定不去﹐我也隨便他﹐心裡挺高興﹐不必支付那麼昂貴的學費。
老二根本沒有去那些學校的打算﹐只想拿州政府提供的全額獎學金﹐進本州的州立大學。
原先﹐從沒有拿他們和那些孩子們比的﹐只堅定認為﹐各個孩子自有出路﹐只要他們學習順遂﹐身心健康﹐心靈喜樂就好。
那個深夜﹐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媽媽。在他們可塑性還強的時候﹐沒有把握機會﹐嚴謹的訓練他們﹐讓他們接受不同挑戰。如今﹐大學畢業﹐居然了無志氣﹐只想隨便混個工作﹐連糊口都成問題。
我更自責﹐為什麼沒有及時與老二有良好溝通﹐早點明白他的動向。
老二不像哥哥﹐一點小事﹐就打電話來嘰哩哇啦說得興高采烈的。雖然遠在加州﹐隔著整個美國大陸﹐我們還是知道他的工作變遷﹐教會參與﹐和朋友去那個餐館﹐到那裡爬山、露營等等﹐種種生活細節。
弟弟比較內斂﹐安靜﹐溫和。大學四年﹐到底他都在忙什麼﹖參與什麼活動﹖如果沒有主動問﹐他也不會告訴。不是有意隱瞞﹐而是他個性本就如此。
畢業的前半年﹐只知道他功課很忙﹐加上幫一個教授作實驗﹐擔任flag football隊的隊長﹐還負責管理兩年前與同學一起創設的公益社團﹐不時要籌辦募款活動﹐支助非洲的一個醫療診所。
為了不要太打擾他﹐我們不多打電話聯絡。迎來的﹐居然是他這樣的打算﹐其實那根本不是打算﹗
我沉重的對先生略略說了老二的心態。他聽了﹐臉色也是黯然陰沉﹐憤憤的說﹕那就讓他搬出去﹐找那樣的工作﹐看他能不能養活自己﹗
大學畢業﹐應該是人生的一個里程碑吧﹗沒想到﹐他的前途﹐也像那晚的夜色﹐無星無月﹐陰霾一片。
迴響（4） ：
4樓. NJ過客2011/08/23 02:20喘息
在美國的孩子 很容易改變
這是親子關係中 一個難題
而且改的沒事先預告﹐也不給詳細說明﹐就這麼一句話﹐你說﹐原本高興去參加畢業典禮的﹐卻換得滿腹擔憂回家。 客旅貞吟 於 2011/08/23 09:44回覆
3樓. 新天新地2011/08/10 14:35我像阿姊 阿姊像我
這ㄧ篇等的好久
想起去年這時候
你就花許多時間靜默禱告
我也在等待今天妳的見證啊！
人啊！ 就是這樣
看自己有盲點
看別人就清楚些
坦白講
我對孩子的教養跟阿姊很像
總覺得凡事建議一下
經驗分享一下
孩子愛聽就多説點
尤其是讓孩子的爸多多分享
我想的就是盡人事聽天意啦！
能讀父母都會支持
不想讀就早早説也算是有良心
尤其北美的孩子
從小就有環境訓練他們做自己
我覺得小兒有自己的想法
就是教養之下所收獲的
他的路還長
尤其是個性較內斂
能夠這麼絕對性的說出來
是突破個性的表現
你也可以請老大跟他多聊聊
只要不是生活上出現警訊即可！
等著看（2）作父母﹐艱難的是﹐養育只有那麼一次機會﹐或錯或對﹐或是不斷修正﹐總之﹐就那麼走一回﹐而面對的是個寶貴生命。
作醫師或是其他行業﹐都要在學校學習多年﹐只有作父母﹐好像只有看自己父母﹐看別人父母﹐沒有什麼特地科系來主修、預備一番。
客旅貞吟 於 2011/08/13 03:27回覆
2樓. NAPA2011/08/10 11:49哇！好棒的媽媽
讓孩子有選擇的勇氣！小兒子總算粉墨登台，別才坐下就急著看結局喔。
1樓. pearlz （民進黨抹黑霸凌WHO ）2011/08/10 09:57文章標題
是之一，顯然還有下文。暫不回應了。
沒關係﹐就先看故事好了。我分享這一系列﹐其實也是對過去這段時日的心情整理。 客旅貞吟 於 2011/08/13 03:23回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