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靈寂靜的暗夜裡﹐ 我重讀一些荒疏的古典靈修書籍。

Evelyn Underhill 的「未知之雲」 ( The Cloud of Unknowing ) 裡面有一章﹐ 作者描述這種經歷對於基督徒是一個必須﹕

「在基督徒的生命歷程裡﹐ 有時屬靈或心理的倦乏會悄悄襲來﹐ 使得我們再次要面對﹐ 身為人的無助。這無助與乏力之感﹐ 遠勝於我們初信之時的體會。那時雖然稚弱﹐ 卻對神有著懵慒單純的信靠。

然而現在天空似乎閉塞﹐榮光不顯。我們在暗中只有憑藉執著的信心﹐緊握救贖的磐石﹐直到境遇過去﹐我們發現自己已躍入另一層面的屬靈界域。」

聖十字約翰 ( St John of the Cross ) 在他的「靈魂黑夜」 ( Dark Night of    the Soul ) 提及靈魂的黑暗﹐ 是要把感官和靈性欲望催眠﹐ 約束想像力﹐ 鈍化單憑理性的思考﹐  拉離我們對情緒的依恃﹐ 甚至讓我們無法以熟悉的方式尋見神。在近乎迷航的狀態﹐ 我們只能立在暗中﹐ 忍耐等候神自己。

還有巴刻 (James Packer ) 在他那本經典的「認識神」裡﹐「內在的試煉」那一章提到的﹐信仰若不實際﹐真是可咒。而福音派的信徒傳揚真理時﹐ 有時疏忽﹐ 沒讓人知道﹐ 即使信主﹐ 週期性的幽暗也是必有的。

人生道路艱辛迷惘﹐ 而神會用各種方式﹐ 把我們的「自信」拿走﹐ 直到我們深刻的認識恩典﹐ 而獨獨依靠神。

於是在這些時刻裡﹐我唯一能固執握緊的﹐ 是「禱告」的權利和位置。

除了一聲短短的呼叫﹕ 主啊﹗ 簡直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謝什麼﹐ 求什麼﹗

但我仍不放棄那在神面前靜默的時光﹐ 不講話也好﹐ 聽不到聲音也好﹐ 我不肯離去。像參加拔河到了近終場﹐ 力氣已耗盡﹐ 仍抓緊繩子﹐ 不願鬆手﹐ 甚至整個人掛上去。

然後﹐緩慢的﹐ 在暗中﹐ 我開始看的比以往清楚﹕「你的財寶在那裡﹐ 你的心也在那裡。」

生活中一些人事物﹐ 包括美好的事工﹐ 有時會在不知不覺裡成了我生命裡的「抓附」( attachment) ﹐ 它們在短時間裡提供虛假的滿足和生活的意義﹐ 使我的心思無法騰出更多的空間給神。

但更深的探究﹐ 就會發現﹐這樣的抓附﹐ 背後的動機是「恐懼」。讓我執著不放的原因﹐ 可能不是它們帶來的價值和歡喜﹐ 而是害怕失去這已經習慣的依附和追求後的無所適從。

依附成為纏累﹐ 追求成了誤導﹐ 輕簡的客旅生涯就變得蹣跚停滯。

原本在信路歷程上﹐ 專注與神同行的人﹐ 應該是以開放的心懷﹐ 珍惜、欣賞、接待境遇裡的每一個人事物﹐ 更重要的是查驗他 ( 它 ) 們之上或背後神的旨意和作為﹐ 也因此不斷會有驚喜和感恩。但若是被恐懼驅策﹐ 就會想要霸佔和長久使用﹐ 而且擔心得不著或者失去。

神讓人「解除依附」 (detachment ) 的過程﹐ 就是步入靈魂的黑夜。序曲是對那些原先的執著﹐ 開始有不同程度的失望﹐ 原本清晰的意義變得模糊﹐ 志在必得的似乎遠去。

神耐心的引導我﹐ 重新去體會「以耶和華為樂﹐ 祂就將你心裡所求的賜給你」這個寶貴的應許。

看清世事的短暫與有限之後﹐ 什麼是我真正想要的﹖ 豈不是「除你以外﹐在天上我有誰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沒有所愛慕的。」

這個意識也幫助我﹐ 再次釐定那些人事物﹐ 在生活中該有的重輕急緩位置。

暗夜裡﹐ 神切割淨化我的內在﹐ 光照出我該有的渴慕﹐ 至終引導與之的契合。

使我再次回歸到被造與存活的目的﹐ 也就是這是華理克 ( Rick Warren ) 在他那本暢銷書「標杆人生」第一章首段所敘述的﹕「人生標杆不是關乎你﹗」

「你生活的目的﹐ 遠超乎個人的成就﹐ 心寧的平安﹐ 甚至個人的喜樂。也遠超乎你的家庭、事業、甚至最瘋狂的夢想或野心。。。。要明白你為何被安置在這個地球上﹐ 必須始之於神﹐ 你是因祂的旨意而生﹐ 也為祂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