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這條短片在我facebook的首頁上出現了三次。

這條片本是用來指責監考老師的英語水平,用意其實是不錯的,可是她在片中故意賣弄她以為自己有的英文口音,結果令到很多網民反感,最後再無人關心中學老師的英文水平是否需要改善,反而起來圍攻這位拍片的16歲應屆會考生。

在我看這段片的頭幾分鐘(在她還以廣東講present的時候),我是在點頭的;但到她轉用英文present、說想讓世界各地的人知道香港的這個蠻general的問題的時候,我忍不住皺眉了;看到中段,我幾乎想把它關掉,因看不下去(繼續看下去只是因為覺得不把已下載完成的東西都看完的話會很浪費網絡的瀏覽量)若在那時就關掉的話,那我可能就不會知道她在全世界的人面前說粗言穢語的了...不管怎樣,以下是我對它的內容和它所引起的回響的看法:

不只是香港的老師們,很多香港人都說”有香港口音的英文”,甚至連在Warwick畢業、被人稱作”陶才子”的陶傑也是以純正的香港口音講英文的,可見問題之普遍及嚴重。之所以有這麼多人不去糾正他們的英文發音,是因為香港人聽慣了這類的發音,知道他們說的”duling”其實就是”during”;明白他們要你”zip up”袋子,而不是突然要你做sit up; 知道他們要你把答案寫在answer sheets上而不是所謂的什麼什麼shit上;知道她其實叫Ruby而不是Wuby。在香港,類似的現象已經屬於見慣不怪的程度的了,人們都已經忘記了原來這個是一個問題,所以大多都沒有改善發音問題的意思。

剛才說到,香港口音在香港不算什麼問題,可是在外國呢? 相信你在跟那些聽不慣香港口音的外國人聊天時會聽到很多類似”pardon”,”sorry”等等的詞語。他們不是故意刁難,而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要在考試之前做sit up、真的不知道你原來叫Ruby而不是你所說的Wuby。

所謂的”香港口音”是忽略了th- ,sh- ,ch- ,r ,l, w音, "s" &  "z" , "r" & "l" & "w", "-ee-"& "-i-"發音混淆, 英文字母的誤讀(e.g. 把”v”誤讀為”we”, “w”誤讀作” doub-b-u”(*正確讀音是double-u), 將“h”錯讀成”eggch”而非”heih”....)或是以發音相似的中文直接取代某些英文單字/字母(e.g. 將“she” 讀成”書”, “E” 讀成”姨”)。

我們有時會笑話那些說不正廣東話的外國人,但帶有香港口音的英文發音在外國人的耳中又何嘗不是如此有趣的呢? 

“語言要自小學起”,而我們從小時候開始一直都是跟老師學習的,如果老師都沒能掌握到正確的知識,要學生怎能吸收到那真正需要的養份呢?

至於Ruby本人,我只可以說她過份自信。故意提高音調、明顯而刻意的發音、知道某幾個音的發音要訣就把其放大炫耀,卻忘了最根本的要旨 – 不是要學得像外國人說話,而是要把每個英文單詞都說得對。

最初聽她說英文的時候,其實我有想起會考時代的自己。我問自己那時候是不是都是這樣刻意的發”英文音”呢?根據我的記憶,好像是......那時候只想讓人聽下去覺得我已經擺脫了香港口音,卻沒多留意英文詞彙的串法,由那些不起眼的音節著手。幸好我那時候沒有她的自以為是,自拍短片上傳上網去批評監考老師的pronunciation,不然一夜成名的有可能是三年前的我而非三年後的她。

其實她成名的原因,也就是她最令人反感的地方不在於她的讀音,而是她的態度。說話時以瞪眼、超誇張的身體語言、放慢以及重覆說話的速度以表現她對那位監考老師發音不當的不滿,但實情是—沒有這樣嚴重。中段用英文發言並不是真的因為想讓全世界的人看,卻是想讓觀眾”知道”她的發音有多標準、她多有資格批評那位老師。那為什麼她在開始時說自己的英文說的不好? 那只是她佈下”到別人真的覺得她說得不好時的下台階”,或是期待某人說”不是呀,我覺得你說得滿好的”的一步棋而已,並不是真的認為自己說得不好。所以,現在這個情況,她其實可以出來,裝作委屈的說”我早就說過我說得不好...但人家真的想跟世界各地的人分享我的看法嘛...”再加上幾滴眼淚的話,相信有很多胸無城府的人會相信她並替她反撃的。

雖然態度之惡劣的確能燃燒起眾人心中的怒火,可是網民真的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嗎? 留言的威力還不夠,要拍片”反擊”;一條用來”反擊”的短片不夠,要每人拍一條片方能盡興。可是不見得那些”反擊”的人的發音比Ruby正確得有幾多。那幾個不知道是怕別人認得還是怕會沾上法律問題而蒙面拍片的懦夫譴責Ruby說她的發音也不見得有多正確但卻站出來說這說那。那他們呢?他們的讀音比她要標準嗎?不然他們憑什麼站出來批評她呢? 他們的英文口語說得比她好嗎?不然他們根本就是在自打嘴巴。

也許,問題不全在Ruby身上,因為不見得沒有那些會惱羞成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