飆車之二

曾在全世界唯一高速公路無速限的國家－德國－，票戲過一段孫猴子，全程約兩小時，最低時速兩百公里，最高時速兩百五十。兩小時後停車小憩，頓覺雙腳發軟，全身虛垮。原是連續兩小時精神緊繃到極限，一鬆懈就坍方了。

要飛奔如電，得眼觀四面，見前方有白色轎車，就杯弓蛇影以為警車。某日，在高速公路超過 兩百公里 ，正癡迷欲仙時，被警車從後一路閃燈放警報，緊咬不捨。攔停後持槍要我搖窗，我自知理虧，騰雲駕霧時，幻想自己為當今豪俠，賽似關雲長跨著赤兔馬。被攔下後，滿臉堆歡如虔婆與窯子姑娘兜客，向著捕快諂媚說：「警察叔叔，對不起啦！下次不敢啦！！………….」言未竟，這警察拿著我駕照在我眼前晃了晃，斥曰：「叫甚麼叔叔？！你跟我爸年齡一樣！」。咱們孫猴子觔斗雲駕不成，栽了觔斗後就只好當龜孫。

楊貴妃為吃荔枝，八百里加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有書上說荔枝到達時尚有露水。至今廣東的東莞市也宣稱：還留有當年那顆進貢的荔枝樹，每年標售樹上的荔枝，曾經一粒標出八十萬港幣的天價！俱是瞎扯呼弄騙財。因為據白居易所著《荔枝日序》：「一日色變，二日香變，三日味變，四日色香味盡去。」的記載，顯然當時荔枝的保鮮期至多四天。如果荔枝出自廣東，那麼從嶺南經湖南，越湖北，穿過四川到達陝西的長安，以陸路而言，少說一千五百公里 ，依當時距離的度量標準，約莫四千里，而且途中多山路，縱以八百里加急，換馬不換人，也要五天方能到達，荔枝產於盛夏溽暑，依這時間抵達長安後，那荔枝還能吃嗎？

 不過，為了滿足胖胖貴妃的饞嘴，驛馬快遞荔枝卻真有其事。將這幾件事兜攏在一塊，可看出楊胖妞吃的荔枝應該並非產於廣東，大概在四川北邊秦嶺山區，最遠不會離開四川，方能八百里加急送進宮中。

而李白寫《清平調》：「一枝紅艷露凝香，………」，那枝紅艷可能是帶著露水的荔枝一串，卻非牡丹。

 且不論荔枝產於四川抑或台灣，單是為了搏妃子一笑，這八百里加急的司機就不好幹。睡眼惺忪，星月迷濛，霧濕露重，換馬不換人，比馬還疲累。只怪他生在唐朝，謀職於當時的宅急便，狂奔出一身臭汗，連個冷氣俱都無，哪來快感？

 速度快，讓人血氣洶湧。至如軍隊，更是要求速度。漢武帝為了騎兵的速度，也為了個人的好大喜功，攻打西域，耗費無算，索取汗血寶馬為主因之一。此馬迅如雷霆，飛奔後全身血汗，讓當時人驚嘆，稱為「天馬」。今人研究方知；汗血；乃因寄身蟲太多，吸咬之時血液流出，馬兒狂奔後汗水多，所以一併流淌。

 知道汗血寶馬為寄生蟲咬後，令人悵然難堪，科學會使浪漫破滅，真相總讓幻想消失。不過，個人愚見，漢武帝戰勝匈奴乃因四大主要條件；人力、鈔票、快馬、鐵器。（漢朝的鐵製武器比匈奴進步，塞外貿易互市時，不准買賣武器，如交易武器，依《漢律》為重刑。）快馬；即為要件之一。以現今角度而言，就是：「人口、經濟、速度、武器。」加總的綜合國力，有點像老美打印第安人，樣樣贏紅番。

 不止實際事務上要求速度，連說話都要帶上一筆，古時有俚語：「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俚語真是莫名其妙，君子重然諾，但說話的誠信，與在飛奔的馬兒身上抽一鞭何干？假設今人說：「講話要守信，飛車踩油門。」一樣的喇叭對喇嘛，只為了押韻，卻讓人丈二金剛，不知所云。

飛速要有好路，台灣路況多，因地狹，所以轉彎的長度距離不大。因車多，所以要超速也難。只能趁高速公路到了偏遠人稀的鄉鎮，踩它個十幾二十分鐘，於願已足。而且志向不大，飆完後沒被照相，就竊竊然爽乎哉！如被喀擦閃了這麼一下，心中懊惱搥胸，覺得今番休矣，悔不當初。其實悔的不是超速，而是怎地就忘了那兒有台測速相機，上次不是才被它欺負過嗎？

因為常超速，所以紅單比喜帖多，惹得山妻老是白眼相加，口吐千字真言如百串荔枝。而我為求兩耳風吹呼嘯的聲音，也就不得不忍受兩耳滴滴叨叨的雨打蕉葉聲。偶爾，罰單頻率高，週期短，還得將身上好不容易聚沙成小碗的私房錢，偷偷繳納罰款，裝做無事，才能避免風雨雷電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