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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喝醉了酒，很愉快，我變成一個很可愛的聒噪的小孩，和每個人握握手，乾杯，然後趁著上廁所的空檔跑到舞池裡跳了一下舞，我好喜歡閉著眼鏡跳舞噢！我喜歡不必看見別人目光的那個時候，在想跳的時候跳，在不想跳的時候偷偷溜出舞池。

閉著眼睛跳舞，別人怎麼看我，那是他們的事了。

我用握手偷偷找著某人的蹤跡，我是醉的，但是心是清醒的。

酒精是一種溫暖的界面，讓我不用想太多，也無所顧忌。

我的房間很亂，各式各樣的雜物佔據了房子的角落，往上堆高，地震一來大概會毀了一面錄音帶堆起的牆。

喝了酒講的話大概是清醒時的好幾倍，而且有條不紊，言語之間不會有空白，因為我不用仔細思索如何講出最適切的話，我可以很直接的無拘無束把各式各樣的話自然而然的說出來。
　

這樣看來，喝酒是一件棒呆了的舒服的事，但是第二天我就清醒了，真不好玩。
　

清醒了之後，發現空間和時間、還有周遭的高低起伏並不是很大，我沉在海底，在海底和那些貝殼的遺骸一起沈睡，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長出一條筆直的細絲，直直的插入海底，接近地心，地心的光和熱，以光速由那條細絲傳遞給我，

但是最近因為地殼變動，那條通路似乎發生了一些問題，我開始感到寒冷。

於是我不得不趁著喝醉時，在黑夜的現實存在著的空間裡，經由握手，去偷取別人的溫度。
因為我好冷。
　
沒有人拒絕我的請求，握完手我卻忘了每個人的名字，那我究竟在幹嘛？

我在自私的偷取著別人的溫度，不過我是以微笑交換的，所以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因為我是睡在海溝裡的，那裡的壓力大的可以把很多東西壓扁擠暴，所以每個沉到這個海溝來的物體，都會只剩下殘骸，這些殘骸遍佈了整個地球。

而類似孤獨和寂寞這種情感，是會漫無目的的沿著海潮漂流的，孤獨吸引著孤獨，寂寞吸引著寂寞，
他們形成一股巨大的勢力，組成一個王國，等到一切匯集起來後，就會產生溫暖的溫度了。

那時誰都不寂寞了嗎？不，但是那時的寂寞和孤獨是被認可的。
　
　

等 一 切 都 死 絕 以 後

那 麼

在 灰 燼 中 找 到 你

就 不 是 一 件 困 難 的 事 了
　
　

然後我在今天看完林岸的[寂地之光]，她和我很近，因為我們年紀差不多，你知道像這樣的我們，註定是必須去接納一些自己不認同的東西，譬如電訪員的工作，或者親戚的直銷產品。

前者維繫著你的金錢，後者維繫著越來越淡薄的親(?)情。

金錢掌控著你是否能買一片你喜歡的ＣＤ，喝一杯酒，或者看一部電影。我住在家裡，所以不用付房租和水電費，因此我對真實的生活缺乏一種危機意識，我的貧窮只不過宣告著再來的幾天我得吃泡麵過活，
假日在家裡睡覺，或者去後山溜溜，我不會因為貧窮而肚子餓，或者流落街頭，所以我的不切實際是有基本支柱在支撐的。

而感情黏膩膩的轉化成一堆洗潔精或者鍋鏟，實在是沒啥好玩的，我討厭且憎惡這種虛偽，我不能把憎惡表現的太明顯，所以我淡然，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些親戚後來也沒作直銷，也就不常打電話或者到我家來拜訪了。

不過關於這點我倒是覺得挺可愛的，因為他們現實的很直接，因為每個人都要生活，在生活的這個目的之下，所有的舉動和藉口或者表現都會有強而有力的謊言掩蓋，因此在缺乏一種直接利益維繫之下，往往是不能夠繼續保持著接觸的。

不過這樣說也是有點奇怪，因為，在我向你訴說著什麼的同時，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直銷人員？向你推銷著我腦海裡的點滴片段？醬子的想法讓我覺得好好玩。

林岸也曾睡了很久....所以她會體驗到失眠的痛苦也是無可避免的，因為我也曾經這樣的失眠過很多個夜晚，仔細算來我失眠了一年多，太用力工作和上網的下場，我的失眠，到後來主宰著我的每個沒有夢的黑夜。

我現在在想，如果在很久以前的當時，我在沈睡時，就因為什麼而突然死去的話倒是一件好事，因為，所謂的精彩的事到最後通通變成歷史時，有時是挺傷感的。
　

如果世界上都沒有人理解我到底要說什麼，那我一定會寂寞的要死。

如果世界上每個人都希望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那我一定會被煩死。

我好自私。

我的自私是光明正大的宣告著的一種存在陣列，用電腦的高階語言運算，然後在螢光幕前輸出，
化成你所見著的文字。

如果我對這世界不夠真實

那是因為我把話放在心裡太久

他們都餿掉了

化成惡臭

消失

再也沒人能夠看見。


海豚  1998/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