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與書為伍的人,經常被問及:「你最愛讀什麼書?」這題目很難回答,即便讀過萬卷書的赫塞也深有同感。針對這題目,他用了三千多字來回答,歸結如下: 他不愛悲壯派作家的作品,包括但丁、賀伯爾、席勒和格奧爾格。早在26歲以前,赫塞就已讀遍世界文學作品,涉略最深的是1750~1850時期的德國文學,尤其是歌德的作品,以及幾位德國詩人,如莫里克和賀伯爾等。這個時期的赫塞,尚無法領略翻譯本的美妙,因此閱讀範圍以德語或地方語系的文學作品為主。 但那只是尚未遇到好的譯者和譯本吧!30歲之後,赫塞透過李夏特.威爾黑姆(Richard Wilhelm)等譯者,認識了中國的道家思想,特別是莊子孟子列子等思想家,他喜歡他們樸素平民化、毫不矯飾的作風,這一點與他的個性相似。 再晚一些時間,赫塞也接觸了日本的文學作品,他特別推崇的是日本的禪,他認為禪始於中國,在日本開出了花朵。此外,他還讀了許多抒情詩,相較於德國抒情詩的緩慢,節奏緊湊的日本俳句讓他十分讚賞。 每個人心中的最愛書單會隨著年齡改變,以我來說,10歲左右的啟蒙時期,《黑色鬱金香》《小婦人》《格林童話》《西遊記》《莫泊桑短篇小說》…這些中外名著,讓我的童年經驗與一般鄉村小孩大不相同。 20歲左右的我,變得多愁善感,於是,《唐宋詩詞鑑賞》《紅樓夢》《曼殊大師全集》《鄭愁予詩集》…等詞藻華麗或者淒美的文學作品,成了我的枕邊良伴。《戰爭與和平》《傲慢與偏見》《亂世佳人》《金閣寺》《台北人》…等不同風土、氣勢磅礡的文學經典,滿足我對愛情的憧憬,以及對美學的渴望。 30歲開始,有濃濃的寫作慾望,張愛玲、米蘭昆德拉、杜斯妥也夫斯基等作家的寫作風格讓我十分激賞,於是《張愛玲小說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地下室手記》…這些書我是讀它千遍也不厭倦。同時我也熱愛烹飪,讀了很多食譜和飲食文學,如《隨園食單》《巴黎流動的饗宴》《廚房機密檔案》《傅培梅食譜》《蒙萊食譜》《主廚專用字典》…等。 現在呢,因為工作需要,我成了雜食性閱讀動物,凡是跟書有關的書都會被我網羅到最愛書單,例如《逛書架》《書店風景》《查令十字路84號》《藏書之愛》《半世紀舊書回味》《一生中的書》…等。此外,我對名人的生平比其作品本身更感興趣,於是我大量閱讀傳記類的作品,在閱讀《張愛玲傳》《今生今世》《時時刻刻》《西蒙波娃的越洋情書》《巴爾札克傳》《鄧肯自傳》《莎士比亞書店》《宋美齡傳》的過程中,只花1本書的代價,我彷彿經歷了相同的故事,千百樣人生盡在眼前,世上有比這更讓人過癮的事嗎? 甚至,幾乎對我書店經營有幫助的書,或者書名特別的書我都狼吞虎嚥,《遺物整理商看見了》《設計的文法》《星巴克的咖啡王國傳說》《日本7-11銷售心理學》《亞馬遜網路書店發跡傳奇》《台灣武俠小說發展史》《古玩指南》《古書拍賣目錄》《宋版書展覽》《叫賣竹竿的小販為什麼不會倒?》《就算客人白吃白喝,也別請工讀生》… 相較於他愛書人,我讀過的書不算多,但是我充分享受閱讀的樂趣,我從不勉強自己去讀不感興趣的書,也不強迫自己接受不對味兒的作家,於是我在學校課業上的表現是每下愈況,但是開了書店之後,反而有一種倒吃甘蔗漸入佳境的感覺。好慶幸自己沒有因為現實因素放棄閱讀。 每次我拜訪陳彥增教授,都會在他書桌上發現不一樣的書,記得是《大江大海騙了你》《第73烈士》之類的。畢竟和李敖是五十幾年的老朋友了,順理成章成了李敖的頭號粉絲,只要李敖一出書,他一定自掏腰包上書店買一本,我說你怎麼不跟李敖要一本就好,他只笑笑搖搖頭,沒說甚麼。 那麼,孟絕子呢?就像他的生活習慣一樣,近來他的書單更簡單了,桌燈下是《德華大字典》《siddhartha》、枕邊是《毛澤東》《鄧小平》,我有時熱心提供他書單,他總是婉拒說:「這樣就夠了。」 有一天傍晚馬戈(馬宏祥)興致勃勃跑來跟我要鹿橋的書,我隨手從書架上取了《未央歌》和《人子》,他翻一翻,把厚的《未央歌》還給我,取了薄的《人子》,臨走時說:「老了,時間不多了。」讓人不勝唏噓。 同樣的問題,喬伊斯回答的真妙。自稱有十幾年不讀文學書的喬伊斯,究竟讀些甚麼,他說:「哦!有農民曆、釣魚指南、旅館傳單、百貨公司郵購公司目錄、現代俚語字典…等」。 親愛的朋友們,隨心所欲遨遊書海,在閱讀的世界裡,只要你喜歡,有甚麼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