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於先寫了一篇「西方文明對中國的意義：劉曉波的視野」，在網上遭到不少批評。一位網友強調，中國「不是一直乖乖在學民主、學科學？」意思大概是說，中國已經做了應該做的種種努力，為什麼還有人一直要批評中國。

對此，我仍然有不同的看法。大體上說，我並不認為中國人一直乖乖在學民主。名目上，可能是有些人在講民主；形式上，也曾有些民主儀式；但是實質上，反民主的勢力遠大於真誠的民主勢力。

共黨曾經痛批國民黨不民主，藉此否定國民黨的統治正當性。不過，後來的共黨好像沒有怎麼進一步實踐民主。

說科學，我也有許多話要說，只是不知從何說起。古代中國人在technology的層面曾經有相當卓越的成就。或許晚近的中國又有了相當的技術進展。

但是一般而言，我仍然覺得中國人始終缺少強烈的求真精神。也許可以這麼說，在真、善、美之間，中國文化的理想一直偏重「善」，而對「美」與「真」則相對忽略。但是，這相對忽略，實際就可能會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文化積澱的結果，最後，求真精神幾乎所剩無幾。

而「求真」精神，甚至是「把人當求真工具」的精神，我認為是科學的真正基礎要件。技術面的發展，只是這種求真精神的副產品。而且，技術面的發展，就短期來講，倒還未必需要求真精神來支撐。

中國人比較是從實務精神出發，發展了技術。但是，也可能從實務精神出發，又阻擋了技術的繼續發展。就像明朝時候，官僚們決定把鄭和的海圖、船圖燒毀，以免再有下西洋的奢華豪舉。那也是實務精神的表現。

總之，民主、科學，傳統中國文化並不那麼與之契合，甚至晚近也仍然不是那麼心甘情願去接納，而可能是以各種隱微的方式持續在抵制，尤其是對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