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為什麼現實變成這樣了？”

“夢境與現實的界線正在崩解。”神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卻多了一分深沉，“你的行動雖擊退了夢魔的分身，但也加速了兩界的交融。牽引使，你的力量既是救贖，也是毀滅的引線。”

“救贖還是毀滅？”小書轉身，瞪著空氣中不存在的神甲，“你能不能別說得這麼玄乎？我就是個普通人，什麼哲學什麼界線，我根本不懂！我要的只是讓妹妹安全，讓一切恢復正常！”

“正常已經不存在了。”神甲的語氣平靜得近乎殘酷，“當你成為牽引使的那一刻，現實與虛幻的定義對你來說就不再固定。你必須接受這一點，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小書愣住了。他走到床邊坐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鎧甲的紋路像一張細密的網，嵌進他的皮膚，彷彿在嘲笑他曾經那平凡無奇的生活。他試著回想過去，每天上班下班、瀏覽小說、寫部落格的日子，那些單調卻安穩的時光，現在卻像夢一樣遙遠。而眼前的異常，無論是殘破的都市還是妹妹的夢境，反而變得真實而迫切。

“現實…虛幻…”他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一個問題，“如果夢境能影響現實，那現實還是真的嗎？或者說，我現在看到的這些，是不是也只是另一場夢？”

窗外的猩紅光芒突然閃爍了一下，街道上的人群開始緩慢移動，但動作僵硬，像被什麼力量操控的傀儡。小書猛地站起來，衝到窗邊，卻發現那些人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睛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

“這些人是真的嗎？”他轉頭問，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

“他們是現實的一部分，但已被夢魔的意志滲透。”神甲說，“現實與虛幻從來不是絕對的對立，而是相互交織的存在。你所認為的‘真’，只是你意識的投射。而夢魔利用這一點，將混亂植入人類的認知。”

小書聽得頭昏腦脹，但他隱約抓住了什麼。他想起哲學課上聽過的東西——什麼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什麼莊子的“蝴蝶夢”。當時他只覺得這些東西離自己很遠，可現在，他卻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如果他無法分辨現實與夢境，那他該相信什麼？

“牽引使，你的疑惑正是你的力量之源。”神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夢魔依賴混亂生存，而你必須找到秩序的核心，才能與之抗衡。”

“秩序的核心？”小書皺眉，“那是什麼？”

“你的信念。”神甲說，“無論現實還是虛幻，只要你相信自己所守護的東西是真實的，你的力量就不會動搖。”

小書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手機上。他再次撥通書瑤的號碼，這次電話很快接通，對方傳來略帶驚慌的聲音：“哥！你那邊怎麼了？我剛才看窗外，天怎麼變紅了？還有街上的人…他們走路怪怪的！”

“書瑤，你別怕，待在家裡別動！”小書急忙說，“我馬上過去找你！”

“可是…”書瑤還想說什麼，電話突然斷線，屏幕上只剩一片雪花。

“靠！”小書咒罵一聲，抓起外套衝出門。走廊裡的燈光閃爍不定，樓下的街道上，那些傀儡般的人群開始朝他轉過頭，空洞的眼神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神甲，現在怎麼辦？”他邊跑邊問。

“夢魔正在試圖切斷你與現實的聯繫。”神甲說，“它們想讓你迷失在交錯的邊界中。你必須找到妹妹，她的存在是你與現實的錨點。”

“錨點？”小書一愣，但腳步沒停。他衝下樓梯，推開大門，卻發現外面的世界已經完全變樣。街道扭曲成不規則的形狀，建築物像融化的蠟燭般傾斜，天空中的猩紅光芒越來越濃，隱隱傳來低沉的笑聲。

“牽引使…”那扭曲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逃不掉的。這裡沒有現實，也沒有虛幻，只有永恆的混沌。”

小書咬緊牙關，鎧甲的光芒在他身上亮起。他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內心深處湧出，不是憤怒，而是某種更堅定的東西。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書瑤的笑臉，還有她小時候拽著他衣角的模樣。

“我不管你是真是假，”他低聲說，“只要妹妹在等我，我就會找到她。”

當他睜開眼時，鎧甲的光芒化為一道光柱，直衝天空，將猩紅的雲層撕開一道裂縫。那些傀儡般的人群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崩解，化為黑霧散去。街道的扭曲也逐漸平復，但遠處的笑聲卻更加刺耳。

“很好，牽引使，你的意志開始成型了。”神甲說，“但這只是表層的混亂。真正的夢魔還在等待，它藏在更深的交錯之處。”

小書沒回答，他握緊拳頭，朝書瑤的學校方向跑去。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但他明白了一件事——現實與虛幻的界線或許永遠無法清晰，但只要他有信念，就有路可走。

跑了沒多久，他突然停下腳步，因為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他站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天空一半是猩紅，一半是湛藍，兩種顏色以詭異的方式交融。遠處，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升起，比之前的人形夢魔更加龐大，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黑霧，猩紅的眼睛如同兩輪血月。

“牽引使…”它的聲音震得地面顫抖，“你以為信念能救你？現實不過是虛幻的影子，而你，將被我吞噬。”

小書深吸一口氣，鎧甲光芒大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但他知道，他不能退。他想起神甲說的“秩序的核心”，也許這場戰鬥不僅是為了妹妹，更是為了證明他自己的存在。

“來吧，”他低吼，“我要看看，到底是你吞了我，還是我把你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