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三張洋洋灑灑的告別信，我是既恨且愧又開心。這個年代，像你這樣的孩子，可以親筆寫上滿滿的三張信紙，恐怕不多了，開心。而且還有很多地方用了立可白改了錯字，表示你很明白曾經擔任編輯的老爸會犯的糾錯狂，開心。你很認真地用了近乎工程字般的橫平豎直在刻每一個字，可能怕我嫌你字跡潦草，開心。

　　這些開心，都比不上你的不告而別。

　　那天，你跟著我去參加活動，我才明白，你真的長大了。我所有自以為受的傷，其實都因為沒有感受你的感受，而這些年，你其實都在意我的感受。

　　你很鄭重地跟我說，這次，我考了第三名。

　　我知道，你很努力。

　　其實我要跟你道歉，我很慚愧。像我這樣的父親，一直是你在犧牲你的童年。「都是家裡的事，」那天那些叔伯姨嬸問你的餃子怎麼這麼漂亮，那些豆莢怎麼剝得這麼順手，你就風輕雲淡：「本來就在做的。」

　　而你沒有抱怨過我。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後悔。我知道你的不捨。我也知道你的牽記與害怕，其實都是因為我。第三名，我想給你一個願許，你沉吟至今。

　　孩子，你是我的驕傲。我不想再多說你的有多麼讓我驕傲，那太浮誇。我只想要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我，就是愛你的。愛你的一切，愛你的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