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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漢寶德談現代建築/拼湊的美感
2009/04/27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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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在哪裡?如果沒有人帶領,自然會闖向那個大拱圈,走進大院子裡。滿目都是似建築非建築的形形色色,金克斯可能要說那是些文化與民族的隱喻或象徵,對我而言,這些只是藝術家隨興拼湊的形象,有意的堆積。建築師應該是受二十世紀九年代裝置藝術風潮的影響吧!所不同的是,在這裡設計者顯然希望呈現一種內在的秩序,使觀眾體會到豐富與悅目的美感!它真像一個放大的建築模型,用紙板做成,我幾乎還可感覺到裁紙刀的痕跡。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在建築物連續的曲折的牆壁上,會有那麼多不同的顏色,而且在上面七橫八豎的,劃上那麼多線條。唯一的可能,是使用一些廢棄的色板,裁割出牆面,拼湊成建築的造形。金克斯說,那些線條隱藏著一個字,永恆(eternity),可是除了建築師外,只有上帝才知道何謂永恆,建築師在這裡大玩上帝的遊戲。 這位我老記不得名字的建築師,名為麥克道蓋(McDougall),不知哪裡來的運氣,居然可以得到業主的認可,隨意玩造形的遊戲。把自己想像成上帝,不但照自己的意思拼一座建築,而且隱藏一些謎語在建築上,讓有閒暇的觀眾發掘。仔細瞧瞧,那面圍成院子的牆壁,沒有窗子,卻有些突出的小點,博物館為了室內展示之便,不要開口可以了解,那些小點點的意思又為何呢?凝神看去,似乎是盲人使用的字版,用電腦打出來的卡片!原來這是暗示這座博物館不過是電子時代的廢棄物!

  ……互相模仿不是時代風格,是流行,建築最不能跟流行,因為時尚在衣著設計上沒有問題,流行不到兩三年就過去了,建築卻要站在那裡數十年。因此建築師想使自己的作品藝術化,就要找到獨特的風格。避免互相抄襲,找到個人的創新路線,才是最重要的。李伯斯金在柏林的猶太博物館使用刀砍的痕跡當開口,可以表現猶太人受迫害的情緒,所以很為世人激賞,如果隨便在甚麼建築上就來上兩刀,算甚麼風格呢?

  澳洲國立博物館的可貴處,在於它沒有受風潮的影響,出手獨創。我並不十分在意金克斯的象徵論。我始終認為,建築思惟與設計的過程是建築師自己的事,其理論在學院教育有相當的價值,但是對於一般大眾,它只是一個構築的形體與空間。它要能使人感到愉悅,能發人深思。尤其重要的是,它應該是一個新的經驗,而且禁得住時常欣賞。麥克道蓋完成了他的任務,盡到了建築師應盡的義務,值得我們欽羨。

  我要提到的是,前衛建築的藝術化,出鋒頭的一直是解構主義的幾位名家。他們所做的是自消極的破壞中尋找新形式,予人以強烈的世紀末的悲苦的感受。痛苦與憤怒是感情的主流。他們解構,都跳不開構造的影子,因此只能扮演反派的角色。時代的正面性就落在極簡主義,他們是構造主義者。澳洲國立博物館似乎是一個新嘗試,自正面看時代的文化。我們的時代是多元的、批判的,然而也是唯生的、愉快的。世上仍充滿了痛苦與不公,但是比起上一代,我們要幸福多了。整體說來,人類正走上善良、美好的未來社會。建築是文化的見證,暴力型的東西可以喧譁一時,終將為世人所唾棄。建築是公共藝術,不是建築師發洩悔恨的場域。

  把多元的價值自拼湊中找到美感,創造一個多新、亮麗又悅目的作品,我尚沒有機會看到其它的建築有這樣的特質。澳洲國立博物館是一件藝術品,帶些裝置意味的作品。我不認為它是不可超越的,但卻可以給我們很多啟示。(摘錄自《漢寶德談現代建築》一書,文字圖片/漢寶德,典藏藝術家庭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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