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OVID禁閉期間,花了些時間探索當代的作曲家,也在部落格上陸續寫了些心得,包括Philip Glass、Eric Korngold、Ferde Grofe、Kurt Weill、Arvo Part等,還有幾位電影配樂、新音樂作曲家,像久石讓、譚盾、李泰祥、John Williams等,禁閉期間總不能一直在”古典音樂”返來覆去的,因此做了一回主題式的探索。(詳見 https://alphatsai.pixnet.net/blog/category/4399024)
以前只是蜻蜓點水式或是休閒式的聽過這些人的音樂,並沒有把他們放在馬勒、理查史特勞斯之後,一般在音樂廳的”正規”音樂會也很少安排他們的作品,近年來 Korngold 的小提琴協奏曲多次演出,”電影音樂會”的次數也增加不少,John Williams也終於站上BPO/VPO的大廳堂,這是改變嗎?
John Mauceri 在”音樂之戰 (The War on Music)”一書中探討了這一個問題,二次大戰後,為何古典音樂就斷層了? 一方面是”正統的古典音樂”或是說”嚴肅音樂”走向講究”聲響實驗創作”之路,Mauceri 認為這跟冷戰有關,西方主張要創新,東方主張要好聽,路就岔開了,西方的代表人物是 Pierre Boulez,他對此君頗有評論,認為他搶了麥克風、霸佔了發言台,讓觀眾遠離了近代的音樂! 我也是聽不懂Boulez的作品,怎麼都聽不懂!
另一方面 Mauceri 替好萊塢申冤,二戰前不少歐洲的作曲家遷移到美國,這群人原本在歐陸都是響叮噹的人物,像Korngold 一度被維也納當成是如同莫札特般的神人,Schoenberg 是引領風騷的創新者,然而這群人到美國後,他們後續的創作卻被忽視了,鮮少在音樂會出現,這是”音樂之戰”在探討分析的主題,”戰爭”不只影響作曲家的創作方向,也影響了音樂會安排及觀眾的觀感。
John Mauceri 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學生時代起便開始指揮樂團,然而他致力於美國音樂的推展,特別是音樂劇及好萊塢電影音樂,以及二戰期間在美國的歐洲作曲家的音樂推展,因此對他有點”不正統”的貶抑認知。他在2003年曾經來台跟NSO演出Howard Shore 的電影”魔戒”音樂會,當年對他的認知的確就是”那位指揮電影配樂的指揮家”!
二十世紀以前的古典音樂,經過百年的淘選,在日常音樂會上演的經常就是那幾首”芭樂音樂”,CD架上也是堆滿了各式版本的”那幾位作曲家”的錄音,在二十世紀後期到現在的”正規”音樂作品還真的不常見,也很難留下印象,”首演即終演”的作品不知幾凡,Mauceri認為這是因為”忽略了觀眾”,幸好這個現象有在改變,NSO的”一分鐘交響曲作品”計畫進行了一陣子,已經少見”聲響實驗”的作品了,”觀眾可聽性”提高很多,不用再擔心要被轟一分鐘!
戰爭是否造就了好萊塢電影配樂以及音樂劇的蓬勃發展呢? Korngold是”電影配樂交響化”的創始者,Schoenberg在美國的學生包括了Gershwin,當年被迫轉進美國的歐陸知名作曲家,到了美國受到正興起的好萊塢電影的刺激,改變了他們作曲的方向,其時,Prokofiev、Shostakovich等蘇聯作曲家也是往電影配樂靠近的,這樣的發展卻被主流學院派所不屑,其代表人物就是Boulez! 主流音樂應該跟隨登月火箭一樣超越,一樣得壓制住冷戰的蘇聯。
Mauceri也提到義大利歌劇在普契尼的”杜蘭朵公主”後就嘎然而止,戰敗的義大利跟德國一樣,對於二戰前後的新作品有著莫名的排斥感,這是戰敗國的心靈挫折,懷念往日榮光,逃避戰敗的屈辱,因而情願強化上個世紀的音樂,也不願面對這群被放逐者的優異作品。
政治影響著音樂,光看台海兩岸音樂的互動就知了,戒嚴時期,靠著地下流通的管道,在當年大中華民族的氛圍下,”黃河”及”梁祝”會讓人熱血沸騰! 當兩岸互相利用的時刻,傳統音樂及音樂家兩岸互相追捧,好像在彌補那段空白的時光;當雙方show hand後,連欣賞崑曲都擔心有著政治不正確的疑慮,如果真的引起戰事,恐怕關公媽祖都得回家了! 兩岸的“音樂之戰”正在開打,兩邊互相忽視、摒棄、批判是免不了的,音樂那裡是世界共通的語言!
台灣才剛上演完音樂劇”西貢小姐”,音樂劇Musical不就是歌劇Opera的進化延伸嗎? 西貢小姐在台灣北中南上演數十場,觀眾數萬人,人人心滿意足地滿步出戲劇院。John Williams跟久石讓開始登上音樂廳,幾年前在國家音樂廳看過”玩具總動員”的交響電影音樂會,現在這樣的演出已經是常態。當古典音樂家演出這類型的作品時,我們稱之為”跨界”(Cross-over),跨過了我們心裡那條難以解開的線。
是該剪斷那條線,讓政治與菁英心態解放,不然老是那幾首”很古典”的作品不斷翻演,都快失去上音樂廳的動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