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維也納是來倫敦前,2003年的夏天. 那一趟Before Sunrise之旅是我整個少女時期的夢想.

那一年我23歲,還不知道Jesse和Celine會在一年後的巴黎重逢; 也不知道有一天,我會和他們一樣滿是滄桑的回首當年的浪漫夢想.

匆匆五年過去. 我走過許多城市,卻不再像過去那樣對一個城市因為某種理由而有強烈的嚮往. 彷彿在維也納之後,再也沒有一個城市能夠讓我那樣朝思暮想. 這幾年,人生經驗從天真浪漫的Before Sunrise進入成熟世故的Before Sunset,我不曾想過重回維也納,直到這一次的因緣巧合,讓我在行程中安排了兩天的停留. 為此我把兩部電影拿出來,喝著紅酒一口氣看完. 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看這兩部片,每次看卻還是有新的發現,新的想法,和新的感觸. 有時Jesse和Celine像是陪伴了我多年的老朋友; 有時Jesse是所有我愛過的男人,而Celine是我性格當中的一部份.

再看Before Sunrise,我想起高一那年和好友Zoe到西門町一家小戲院,在不到十個人的小廳裡看那部叫做"愛在黎明破曉時"的片,事前完全不知道片子的內容,只覺得片名和海報像是我們愛看的愛情片. 散場後兩人久久說不出話來,連談論感想都有些困難,好像剛剛從某種震撼中醒過來,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Zoe是否在那一天有所改變,我只知道那天以後我的世界就不一樣了. 人生的鏡頭快轉三年後,我在大學熱烈的學著法文,再幾年後,我在倫敦唸歐洲文化,莫名其妙的變成主修奧地利文學,儘管不懂德文,碩士論文寫的是奧地利作家Arthur Schnitzler的Reigen(妮可基嫚演過的舞台劇The Blue Room原劇本). 加上John Irving小說裡強烈的維也納情結,無論身在何處,我和這個城市的連結始終緊密,而這樣的連結是奇妙的,彷彿Before Sunrise一直是這一切的緣起.　

維也納的那一夜,讓Jesse和Celine在九年後的巴黎重逢; 也讓我在十三年後,和高一的自己相遇. 他們來到了巴黎,處在各自的困境裡; 我來到了倫敦,面對的是一樣的東西.

啟程在即,成年的我已經知道維也納沒有Jesse,只有留在那一夜裡,年少浪漫的自己.

註:

上圖是維也納歌劇院後方,Before Sunrise裡Jesse和Celine在這裡看夜景. 海報上Celine枕在Jesse懷裡那一幕也是這裡.

下圖一是Prater裡的摩天輪,兩人初吻的地點. 圖二是他們分手的維也納西站,Jesse就是從那個電扶梯下樓去搭機場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