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公子(刊登於世界日報家園版)
楊毛
大學同𥦬好友施兄,因為他的名字發音恰似【蒼蠅】。所以在新鮮人第一節的課堂上,他很詼諧幽默的自我介紹:敝人自小嚮往自由飛翔,是一隻傳播快樂的Fly, 不是一隻令人討厭的蒼蠅,希望大家以後稱呼我Fly, 感謝大家。頓時全班同學均拍手喝采,接下來他的本名就逐漸地被遺忘了。
他來自中台灣大戶施家,體格壯碩,永遠衣著整齊,愛開玩笑但不失禮貌,德智體群兼優,是教授們眼中的好學生,是同學們口中的施博士。他比我們都豪情慷慨,熱心助人也熱血追求愛情。四年的同窗歲月,除了有限的幾次郊遊外,大家都忙於自己的課業和未來前途的規劃,交集之時刻自然是日益遞減,畢業出國後更是完全失聯了。
多年後的某一天,住在新澤西州的林同學告知Fly已和她取得連絡。因為Fly有兩女在紐約讀書。他經常短期居住紐約,陪伴女兒們。旅居美國時,他盡心費力,將分散於各處各國同學們的通訊資料收集成冊,組織同學會和通訊群,將多年來各自在沒有彼此的天空放飛之風箏,陸續牽引回歸群組。
記得有次返台參加畢業後第一次的聚餐會上,他調侃我說,哇!當年那位清純可愛的胖妞,如今成了風姿綽約氣質出眾的窈窕淑女啦。我亦反問他,為何變得形體消瘦面龐憔悴的衰弱模様?他面帶苦笑的回應說,自己雖是拒煙族,但幾年前卻得了鼻咽癌,一直在接受治療。我聽了很訝異難過,他反勸我要正面鼓勵他,不要同情可憐他。我為他的勇敢面對病情和積極治療態度引以爲傲。返美後時不時的在同學群裡得知他的近況,知道他病情日趨穩定,很是為他高興。
疫情前的最後一次返台,聚會地點是吳同學經營的拉拉山農場。Fly特地從高雄搭高鐵到桃園拉拉山和大夥相聚。我問他身體不適,為何還要舟車勞頓往返折騰?他說同學情誼難能可貴,能聚一次是一次。後來大夥午餐時,他因食道無法吞嚥一般的食物,就坐在旁邊耐心等待我們吃完午餐,還堅持要招待大家,搶著買單。一周後,我和屠同學環島旅遊至高雄,下榻漢來飯店,他和嫂夫人接待我們去石同學公子的日本料理店晚餐。瞧見他瘦弱的背影,當時的我感觸良多,昔日那位意氣風發的強健飛公子,怎會變成如今受病魔殘酷折騰的Fly? 心疼啊!
三年疫情總算暫告平息,同學們又開始討論年底召開同學聚會,大夥正興高采烈,熱衷籌劃細節時,突然傳來Fly近日因染上新冠,外加27年的鼻胭癌,搶救無效而永遠離世了。驚聞惡耗,我不勝唏噓,心情傷痛澎湃,久久無法平復。
此時此刻,我虔誠的用一枝禿筆,一柱心香遙祭Fly, 我們的飛公子。 願祝他一路順遂,飛向天國安息。
[9/10/2023 刊登於世界日報家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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