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海面上的陽光】
向前走,接近的是紅頭村。
傍晚街道上來往的人潮讓我感覺到真正走進一個村子。「紅頭村活動中心」,只有一樓層高的建築門延邊上寫著這幾個字,開放式的入口柱子上的油漆多已剝落,裸露的水泥和灰白的油漆靜靜站在夕陽下。我偏著頭往裡邊望倒是一個人都沒有,再前頭好像是一間商家吧。
「小姐,要不要進來跟我們一起吃個飯?」突然一句無厘頭的招呼聲從我身後傳過來,我停下腳步回頭,身後一個皮膚黝黑、披著中長髮的男孩站的很近,他抿著嘴,深沈的眼裡有著羞澀的笑容。
「不用啦,我不餓。」一直覺的容易受騙上當的我突然興起還是該保護自己的念頭,而且我根本看不到這哪有吃東西的地方啊?猜不著這個人是哪裡跑出來的?
「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啦!我們裡面有很多朋友。」
「嗯,不用了,謝謝。」通常這種情況我一定會跟著他去的,當時的我卻不斷婉拒他的邀請。
「我是看你一個人在路上走肚子好像很餓似的。」他很靦腆的講著每一個字,我聽了卻差點笑出來。
「嗯,不會啦,謝謝。」
「好,拜拜!」他只好調頭回去。
往前幾步路,走到商家門口,一個挽起長髮的女生像是注意到我們剛才的對話。陽光打在她身後的平房上。
「你自己一個人來玩嗎?」她臉上的笑容很真誠。
「妳用走的嗎?這兒散散步不錯喔。」
「嗯!」我看她不像這兒的人。
「妳住這嗎?」
「我在這工作,前面開了一家小吃店。」
「妳是哪裡人呢?」我尋找著地緣的感覺。
「桃園!」
桃園,多麼令人驚喜的城市。
寒暄一番,繼續往前走,我看不著前方的路心想著那個也從桃園來的女孩。她桃園的家離我家不過幾條街,近的很。腳下模糊的方向讓我停在原地,笑著,我決定回頭,去她那家小吃店吃碗麵。
路邊真有一道水泥牆漆著「阿貴小吃店」,我走進去看著女孩說著「我決定回來跟妳吃碗麵!」。店裡三個男人圍坐著一桌、三張空桌,一個皮膚黝黑、披著中長髮的男孩回過頭來,是剛剛那位叫住我的男孩,他靦腆的眼神跟我打了聲招呼。
「一起坐嘛!」面對我的男人拉了張椅子過來。他的皮膚和身邊的人相較之下挺白的,剛留長的小平頭,眼神中有濃濃的酒香。
桌上幾盤已用過大半的小菜、一大碗湯、零散的碗筷有秩序的擺在每個人面前,他倒杯小米酒加了點汽水給我,順道再點了盤小菜。我想起在花蓮新城時,一個隔壁桌的男人為了表示他熱情的招呼隨即用粗壯厚實的手指直接拿一塊炸吻仔魚酥放到我碗裡。
這種隨興所致的愜意與隨性是我生活最大的希望,就像大旗在空中盡情隨風飄揚,一陣風蓋滿一片無盡的天。
一群人天南地北隨便聊,聊著蘭嶼人、蘭嶼的生活,男人叫我多喝碗湯,指著我看像是紫菜的配料說是「鹿角」,女孩附和著說這種菜不容易吃到;說著說著幾個男人還唱起投幣式的卡拉OK。就像是和三五個好友午後小聚,喝喝小酒配點小菜、胡亂聊的打發一下午,只圖聚在一起的一刻。
顧店的女孩叫宜靜,現在和叫阿貴的男朋友同居在這,這家小吃店就是阿貴的。我從和男人以及和宜靜的聊天中察覺這點,感覺這女孩的人生停在這兒,這個美麗的海島。
喝了幾杯酒,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一個略微矮胖的男人拿著釣具走了近來,看著屋中唯一陌生的我。阿貴剛釣魚回來了。知道我也是從桃園來的他說「你是我認識裡面桃園第二漂亮的女生。」,從這樣的恭維裡我感覺到宜靜在他心裡的位置。
天色有點暗了,幾個男人準備回家去。
「我們晚上要烤肉,一起過來烤啊!」宜靜熱情的邀著。
「好啊。」我很乾脆的答應,想不到在這小島晚上還能有活動。
「你住耶油喔?要不要我載你回去?」一個男人拿著鑰匙。
「你騎我的摩托車好了,晚上可以順便騎過來。」阿貴指著外面的摩托車。「鑰匙已經插在車上了,你自己來。」
「你騎回去要小心喔,過機場那段路很不好走。」宜靜叮嚀著。
午後的聚會結束了,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後我騎車走了。
天色黑了,海也黑了,山也黑了;太陽不知道已經落到海面下幾公尺,稀落的晚霞在海面上等待月亮。我就這麼依著海邊的小路騎著,迎面吹來的是冬天的海風,一陣陣向我撲過來;這一刻,我真正感覺到眼前這片無盡的大海令人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