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地板斑駁陸離，作者抱怨當初選錯；無意間卻發現是自己把錯的顏色當成對的，難怪怎麼擦都不對。「心板若似地板被蒙蔽，剛愎自用，那該多可怕呀！」

我愛拖地，但絕非是愛好，而是一種不自主的習慣，因為見不得地板髒。

這可能是來自原生家庭的影響。從小看父親清晨起來，拿起拖把彎腰專注地拖地，把家裡廚房、客廳、房間每個角落的大理石磚擦得晶瑩透亮，讓人神清氣爽，好似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人家說：「孩子是用眼睛學習。」父親屈背拖地的身影，早已深植我的潛意識中。婚後，拖地成為我生活的日常，即便再忙也如同三餐按時執行。見地板有污垢，隨時拿布擦拭。

老公每每望著我拖地，忍不住戲謔道：「老婆，可以了，已經夠乾淨啦。」

話雖如此，原生家庭的生活習慣及認知實在根深蒂固。

這會兒，我緊盯愈顯黯沉無光的廚房地磚，對老公抱怨心中的不滿：「真後悔當初聽裝修師傅的建議，選了這款地磚。你看才4年，好幾次只用水輕拭黑的地方，就像脫一層皮似的變得雪白，嚇得我趕忙住手。」

邊說邊指向洗碗槽及爐台下的一大片區塊，暗灰色地磚每塊都有大小不一的小白塊，參差不齊，非常突兀，看上去像遭人惡意塗鴉似的，極不雅觀。

女兒近前細看，驚訝地說：「媽媽，你不說，我都沒注意，的確很難看耶。」她不說倒好，一說我更火。想當初鋪好地磚時，我還誇讚色澤淡雅，淡棕、深棕、淺綠、淺灰，配上高貴純白色，交織成不規則花紋，呈現一種時尚的自然美感；現在卻是斑駁陸離，奇醜無比。

傍晚時分，突然一股衝動，順手抽出一張濕紙巾，蹲下身沿著小白塊周圍用力擦拭起來。這一擦不得了，原本「暗灰色」地磚彷彿撥雲見日般，漸漸顯出其原來獨特的色澤。

有了這發現，我欣喜萬分，越發加把勁努力剷除覆蓋在瓷磚上的厚厚塵霾，花了近一小時才將洗碗槽下的幾塊地磚洗刷乾淨，但已讓人有耳目一新的喜悅。

女兒靠前來，驚喜地大聲歡呼：「哇，清洗過的瓷磚好漂亮。與旁邊沒清洗的相比，反差實在太大了。媽媽，是你自己搞錯了顏色，還怪罪裝修師傅。」

被女兒狠狠說了一頓，我羞得無言以對。有些不解地對老公說：「好奇怪，我怎麼一直以為廚房瓷磚是暗色系，而不是淺色系？」

沒想到，老公以他超人的記憶，非常確定地答道：「不是，當初你就認為瓷磚顏色太淺了！」

「啊？」我吃驚地發現，原來過去4年都在自以為是的認知中清理地板，把錯的顏色當成對的，難怪怎麼擦都不對！

好在是4年，而不是40年的錯誤認知，否則就很悲慘了。有一個故事說到：一隻幼鷹被養在雞籠裡，終日與雞為伍。後來主人想把它訓練成獵鷹，它卻一直認為自己是一隻雞，根本就沒有飛的激情了。

地板如果是心板，被蒙蔽，剛愎自用，自以為是，選擇錯誤價值觀，將錯就錯一直走下去，那有多可怕呀？

聖經中的掃羅王就是典型例子。害怕失去王位，被嫉妒、私慾蒙蔽了心，容不下一個説明他擊敗敵人的少年大衛，因而展開了長達十多年的追殺。

在漫長的追殺歲月，掃羅人性中狹隘、殘忍、自私的一面表露無遺。有兩次大衛可以殺掃羅，卻因敬畏神的受膏者，而選擇不伸手加害。因此，掃羅對大衛說：「你比我公義，因為你以善待我，我卻以惡待你。」即便如此，掃羅依然選擇一意孤行，毫無悔意，最終走上人生的不歸路。

若不想心被蒙蔽，就要時時向內看，不斷檢視自己內心的污垢。生活中是否有得罪神和人的地方？是否有隱藏的自義、自滿、自卑、自憐、自大、自我......而不自知？當別人非故意觸碰時，我是否像驚弓之鳥，為捍衛自己而先攻擊指控？是否一直背著過去的苦毒、仇恨、傷痛、罪咎等包袱，活在深淵中，無法卸下？

過去自己缺乏自信，渴望在別人的認同中找到自我價值，活得很累、很不開心。當我向內看，認識自己獨特的身分，是神看為寶貴的兒女，是祂重價買贖的，便知道我的價值及存在意義不需要別人的肯定與認同，而是連於基督，就像枝子連於葡萄樹，只要勇敢展現自我，生命就能發出獨特的光彩。

如今發現了地板的真情，就不想耽延。隔天便起個大早，開始「土法煉鋼」，蹲下用濕巾一塊接一塊使勁擦拭。清除灰塵、油垢積累已久的地板不是容易的活，需要時間、耐力、體力去跟它磨。這好比胖子減肥，先要改變飲食習慣，再配以適當運動，還要持之以恆才能瘦身成功一樣，是一個過程。

老公見我蹲著刷地太辛苦，心疼道：「老婆，你不是久蹲會頭暈？家裡有地板打磨機，要不要用？」我馬上請求幫忙，沒想到，他一溜煙不見了。

曾讀過一篇報導《「拿抹布彎腰擦地板」變日本顯學！》，文中提到，日本教育利用「擦地板」培養小孩的品格，從幼稚園起就要帶兩塊抹布上學，一塊用來擦桌子，一塊用來擦地板，讓他們親手去打理和愛惜自己的環境。

更有意思的是，日本人還利用「擦地板」促銷旅遊。愛知縣豐橋市為了吸引觀光客，在2016年舉辦了第一屆世界抹布擦地板比賽。四國島的西予市，則每年舉辦媲美F-1賽車的「Z-1擦地板大獎賽」，成功讓擦地板成為旅遊及玩家級的專業專案。

其實，現代人可以用各種機器來取代彎腰擦地的辛苦，然而，我把它當成「品格訓練」，用來熬煉模塑自己。特別是當我屈身俯伏在餐桌下，一節聖經經文浮現於腦海，「凡高抬自己的，必被降卑；凡自己謙卑的，必被升高」，就擦得甘心樂意。

看見地板經洗刷後恢復原有的光彩，有如蛹蛻變成彩蝶般，心中湧出莫名的興奮與滿足。而且每塊瓷磚圖案都不同，拼湊起來好像一幅抽象水彩畫，踩在上面彷彿走進美麗的私人花園，非常賞心悅目。

在努力擦拭的過程中，好幾回老公喊：「休息了啦，不著急完成，明天再繼續。」雖然我已經累得腰酸背痛，卻無法鬆手。因為隨著大面積的清除，剩下幾塊黑的、髒的地板，實在有礙觀瞻，好像一張白紙出現幾個擦不掉的小黑點，大大阻礙了廚房整體的視覺景觀。是以，不管如何也要忍痛趕緊完工。

現在，我們全家悠閒地坐在廚房餐桌旁，喝咖啡享受家人親密時光。

老公、女兒望著新地板異口同聲地說：「好白喔，真不習慣！」我直率地答道：「這才是真實瓷磚的樣貌呀！」三人隨之相視而笑。

我心中暗暗下決心：「隨時掃灰，保持地板清新迷人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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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以望

喜愛閱讀，熱愛排舞，更愛全家一起旅遊，放眼天下。2011年加入創文服事團隊，負責創文網路事工及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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