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替她整理頭髮妥當，便迅速地上捲子，深怕她後悔似地，一個接著一個，連喘口氣、喝杯水都沒有。她只默默地任由頭髮被拉扯而擺動著頭，什麼都不願想。

捲子上完，冷冷的流液伴隨著濃烈的刺鼻味在頭頂散開，她才略微皺了皺眉頭。媽媽直說就快好啦，忍耐一點。忙了一段落，媽媽才離開到後頭去了。隨手翻開面前的舊雜誌，才發現這樣的讀物也有人買。翻了幾本後，頹然坐回椅子上，等待程序完成，那麼她的人生發展也就定了。

似乎是趕著回來的，媽媽的嘴角還暈著一抹油。拆開一個捲子，又捲了回去，說她們母女倆髮質幼，時間反而長一些才定型。她細細地咀嚼定型的話，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媽媽去了復回，開始笑吟吟地拆了捲子。

拆捲子比上捲子快得多了。就像毀滅比建設容易得多一樣。

沖洗並沒有將藥水味淨除，倒是烘髮器的焦味舒緩了刺激過度的鼻子。

媽媽像是展示一件滿意的新作，不停地移動鏡子，眼底盡是尋求認同。她看見鏡中的自己和媽媽竟是如此相像。一陣厭惡感襲來，心思卻清楚了。她問了將捲髮拉直的可能性，至少現在變掛還不遲。媽媽神色驚疑不定，在確定了她的想法後破口大罵了起來，說表演團下個月就去東南亞巡迴，訂金收了，價格都談好了，現在她要怎麼跟人家團長交待？一心想讀書，女孩子讀高中、大學有什麼用？花錢而已！生了妳們全是賠錢貨！

爸爸剛踏進前門，媽媽便眼淚鼻涕齊下，哭訴她的不孝。爸爸問她的決定，說她有兩個選擇。無論工作或讀書，她都必須即刻對家裡的經濟有所貢獻。如果選擇讀書的話，學費還得自己想辦法，不能靠家裡。自己想清楚！

儘管疼痛，當媽媽使力拉直她的頭髮時，她心裡開始計畫著未來。啊，她的未來有了可能。建設雖然辛苦，想著無限的可能，她微笑著。

消捲的藥水味很快就會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