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外交政策出現典範轉移,川普政府月初發布《國家安全戰略》(NSS),不僅展現出明確的現實主義取向,對中戰略也出現新思維,正如大陸學者鄭永年所指出,美國新現實主義就是承認中國的實力與地位,並基於此所做出的相應反應。當美國面對新的國際現實做出調整,中國若能理解並掌握機遇,對中美博弈與世界格局發展均將產生重大影響。

中國實力 美國承認

新版NSS摒棄後冷戰的「自由國際秩序」意識形態框架,嚴厲批評過去30年的全球化與自由貿易政策,掏空美國中產階級與工業基礎。更重要的是,這份戰略文件對美國一貫價值觀外交的揚棄,對比川普第一任期及拜登政府NSS所宣揚的「民主對抗專制」,實是大相逕庭。

2025年版本明確宣示美國追求與各國和平的商業關係,而非強迫其他國家實現與其歷史及傳統迥異的民主或社會變革。這種反轉反映出美國戰略思維從「自由主義霸權」向「現實主義克制」的根本性轉向,這種轉變也深度影響對中國的定位與博弈策略。

文件將中國視為「主要戰略競爭對手」,競爭性質從體制對抗轉向經濟。最引人注目的是,文件明確將「經濟」視為「終極利害關係」,並提出追求與中國建立「互利的經貿關係」。如此一來,對北京的博弈就不再是零合的意識形態與軍事鬥爭,而是可以談判、交易追求共贏的相向而行。

拜登政府的NSS強調中國是「最重大的地緣政治挑戰」,川普第一任期的NSS將中國描述為「修正主義強權」,試圖塑造「與美國利益對立的世界」。2025年版本不再討論中國的戰略野心、政治體制或人權問題,完全聚焦於貿易不平衡、供應鏈安全、技術競爭等經濟議題。

北京注意到新版安全戰略報告呈現出的重大轉折。官方反應表現謹慎低調與樂見合作的態度。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郭嘉昆表示,中美應秉持相互尊重、和平共處與合作共贏原則,作為唯一正確相處之道。他呼籲美國與中國攜手推動雙邊關係穩定發展,但也表達堅定維護主權、安全與發展利益的中方立場。

戰略轉向 長期博弈

學界的解讀樂觀與謹慎各異,但基本上也都認為美國正在從意識形態對抗轉向經濟科技競爭,從全球干預轉向重點維護。這種轉變為中國提供了戰略緩和的空間,因此中國必須做好長期經濟科技博弈的準備。面對美國戰略轉向,中國應採取審慎而積極的回應策略。

首先,抓住貿易戰緩和的戰略窗口。美國追求「互利經貿關係」,中國可擴大進口美國農產品、能源等,以展現善意並降低摩擦。其次,加速經濟結構調整與科技自主創新。美國科技封鎖不會因意識形態淡化而消失,反而可能更聚焦。中國須加快產業升級,在半導體、人工智慧、量子計算等關鍵領域實現突破,建立完整自主體系。

第三,深化周邊外交與「一帶一路」運作。美國戰略收縮為中國拓展周邊及全球南方影響力提供空間,中國應加強與東南亞、中亞、非洲、拉美國家的經濟聯繫,以基礎設施建設為主,避免過度政治化,尊重各國政治選擇。

第四,重申多邊主義與大國責任。美國收縮造成全球治理真空,中國應積極參與氣候變遷、疾病防控、發展援助等公共財的供給,展現負責任形象,但須量力而行,避免過度承諾。

第五,保持戰略定力與克制。中美競爭長期性不變,中國在南海、台海等敏感議題上要深思熟慮,勿給美國強硬派反擊口實。穩定中美關係,為自身發展創造有利外部環境是首要任務。

美國安全戰略調整並非放棄競爭,而是競爭方式與優先事項的重組。兩國經濟科技博弈將激烈而持久,但可望理性而可控。面對美國安全戰略典範轉移,對中國而言,是振興中華民族的戰略契機,對兩岸關係而言,是重回和平發展建構一中關係的機遇,台灣要有迎接改變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