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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自得的詩《是誰這麼說的》/ 喬林
2008/12/13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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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這麼說的:
  從你身旁悄悄溜過的時間
  立刻在你身後形成一個個
  驚嘆號
 
  喘息不止的世界,隨手把你
  從一個逗號,壓縮成
一個句點

  這是醫生詩人江自得於二○○七年九月由高雄春暉出版社出版的《月亮緩緩下降》詩集裡的一首詩。江醫生在二○○三年以五十五歲之壯年,從台中榮民總醫院胸腔內科主任,這一許多人尊崇又想取有的職位,自請退休。他的退休並沒想頂著榮總胸腔內科主任的光環開診所提早積累財富,而是他對人生有了自己的讀解與領悟,在這首短短的七行詩裡,他對「人生」提出大哉問,也做了大哉答。
  詩一開頭,作者便將自己複數化為「看者」的「誰」與「被看者」的「你」二個並置角色。詩在第一行「是誰這麼說的:」這個「誰」的看者視眼是一長鏡頭,它定靜的觀看「你」,從詩的第二行開始至最後一行以「一個句點」終止的人生景象。這觀看的長鏡頭,是以人的感官為基點來看待無視時間在旁並行的人的急步追逐慾望的空間與時間景象。整首詩有著一種佛教空觀哲思的「流動的詩意」與「刻意的問詢」的意境效果。
  在「看者」長鏡頭鏡框裡自始至終的敘述背景,是第一段第二行「悄悄溜過的時間」綿延意象。以後的詩行都是前景的流變。第三、四行「立刻在你身後形成一個個/驚嘆號」中的「你」與「驚嘆號」,二種景觀的影像疊印,有令人產生比對與辨識的幻象,興起疑憾與問詢的情緒。其中「一個個」這個數語,增長了「你」與「驚嘆號」二種影像互換的閃變次數與敘述時間,呈現出慾望追逐進程的急切及不斷延續的運動意象。到第二段,前景有了急迫與驚悚的狀況,出現「喘息不止的世界,隨手把你/……」,雅克‧馬利坦在其《藝術與詩中的創造性直覺》乙書中說:「這種『喘息』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靈魂的中心。」觀看的長鏡頭已聆聽到,相應於人急切追逐慾望的連續運動,世界的靈魂深處所發出連連不止的「喘息」,而且「喘息」「世界」這二個聲音與空間意象的巨大力量,一下子「隨手把你/從一個逗號,壓縮成/一個句號」,至此詩境的畫面END,詩味爆發。
  這首詩的高妙在於:作者把平淡無味的單純標點符號名稱,轉化為厚重的生命歷程景觀,這種詞意的開發;以及把平常話語裡與驚嘆號、逗號、句號搭不上關係的「立刻……形成」「隨手把你……壓縮成」等等動作話語做了新奇而又合法的聯接,使得這首詩有了克萊夫‧貝克《藝術》乙書中所說的「有意味的形式」。再者,如德里達在其《書寫與差異》乙書中所說:文學不是簡單地一般書寫的藝術,或者說不是僅僅是詩學,而應該包括一切思想文本在內的書寫著作,甚至比有些哲學文本更加具有哲學思想和解構力量。這首詩當如是。

全站分類:創作 文學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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